温繁自己是这么想的,旁人却不依。
老爷子谢鹤山又喝了口粥,慢条斯理的擦擦嘴,“我去公司了。现在宁骏又出国了,过两天让阿祁来公司,也算是提前适应一下。”
沈意如应了声。
对老爷子的话,她向来是不敢反驳的。
而对饭桌上发生的事,谢鹤山断没什么心思去管。
在温繁面前,谢鹤山也并不想再提起宋家的事。如今谢家要做的事还有太多,他只想让谢祁尽快适应公司的节奏。
很快外面传来备车的声响,老爷子又高声和旁人说着什么,往外走去。
饭桌上就只剩下温繁和沈意如。
压抑了一会儿的沈意如放下筷子,对温繁怒目而视:“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这几天你都没有怎么去看阿祁,但也是体谅你受惊了需要休养。现在他主动问你的情况,你怎么这么敷衍?”
这在沈意如看来,简直是不可原谅的!
温繁也放下勺子,垂着眉头:“妈,我也说了,医生知道的更清楚。”
沈意如猛的一拍桌子,“你作为阿祁的老婆,回答他的话是应该的。就算医生检查了可以汇报,你多跟他说说自己的感觉又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温繁一声嗤笑。
“所以医生已经跟他说过了吧?”
餐桌上的气氛登时冷下来,一旁的佣人也个个垂着眼眸,不敢说话。
在沈意如开口前,温繁又说:“妈,你和阿祁也是真有意思。之前我贴上去叽叽喳喳的时候,一个个烦得不行都想让我闭嘴,现在我让你们直接找医生,你们又说我自己不愿意沟通了。”
说着说着,微微撇嘴。
她吸了一下鼻子,很委屈地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活像一个在豪门中的受气包。
沈意如看着温繁这样,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这次绑架事件,沈意如也觉得理亏,毕竟温繁当时是在酒店被带走的,身边两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而且后续,宋家那边也只是给了个潦草的交代,这件事老爷子也说就这样了。
因此,温繁这么一说,沈意如变了口吻:“行了,吃完饭回去歇着吧,接下来几个月养胎就行。”
温繁低眉顺眼地同意,回了房间后止不住笑。
她是这么打算的。
先接近谢祁,让他习惯自己粘着,过一阵子就冷淡下来。
但是又不经意地,展示自己很在乎他。
就比如第二天。
温繁说自己去见好友,顺便去学学胎教的东西。
其实是乔安安陪着她,来找了谢家前任厨娘。
她继续专心地跟着厨娘学习:“这是阿祁最喜欢的菜?”
“是。”
那厨娘穿着简单,看着温繁却是一脸温柔笑意:“我都离职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要找我学学少爷最喜欢的菜。”
厨娘名叫王娟,五十岁,也是个勤快爽利的妇人。
她从谢家离职,是因为自己的儿媳妇终于生了孩子,急着回家照顾孙子。
温繁笑笑:“他身体不好,我天天看他吃的很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因为你走了。”
“你说这话倒是让我很惊讶了,谢家这么大的产业,找一个做饭好吃的厨子有什么难的?”王嫂张大了嘴巴。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当初也是机缘巧合去谢家应聘的厨娘。
当然没想到他走之后,谢家少爷居然吃饭不香了。
温繁拉着王嫂的手,认真地说:“王嫂,吃得开心和吃饱是两件事。他这么大人了,当然不会让自己饿着,但我看得出来,那些饭菜他吃的不高兴。”
这件事倒是真的。
温繁对谢祁这个人没有什么了解,但她最会察言观色。
听了张医生的叙述,温繁猜想,谢祁之所以喜欢王嫂做的食物,也是因为从小吃到大。
就像有人漂泊在外,想念的只是妈妈做的一碗面条。
而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tຊ春水的沈意如,养大谢祁甚至是用的奶粉,又怎么会给他做饭?
王嫂唏嘘不已:“我真的没想过这么多。少爷从小小一个孩子到如今,也是不容易。”
温繁本来想顺势再打听点谢祁小时候的事,但王嫂却撇开了话题:“既然是这样,那我可得好好教你。”
而温繁也是意外的发现,谢祁的口味其实很……
小孩子。
比如他喜欢红烧排骨和糖醋鱼这类酸甜口的食物。
王嫂一边跟温繁说自己的独门秘方,一边回忆起从前:“少爷小时候被管的很严,老爷子不允许他乱吃东西,只让他在家里吃饭。”
“其他普通人家的小孩,逢年过节都还能吃个糖,但少爷却从来感受不到这种快乐……”
随着王嫂的叙述,温繁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小小的谢祁。
但很快她想起自己的童年,眸光一下子冷了下去。
两个小小的人儿本该是两条平行线,却因为谢家某个人的贪婪,出现了交点。
与此同时,谢家公馆。
佣人照常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推着谢祁出来晒太阳。
然而今天的谢祁却总觉得格外烦躁,拨弄着平板,资料是一行字都看不进去。
“阿祁。”
沈意如原本想出门打牌,却临时被交好的太太放了鸽子,走到儿子身边。
谢祁抬眸:“妈。怎么最近一直都待在家里?”
闻言,沈意如讪讪一笑:“天冷了,总不能每天都出门。”
谢祁不言。
他知道,从前沈意如会支持和宋家联姻,也是因为她和周淑娴要好。
现在宋家一次次挑战谢家的底线,她们两个太太的友谊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过了会儿,沈意如忽然问:“现在温繁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不出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且不说你的手术,你跟她打算怎么办?”
今天谢祁主动问起温繁的情况,沈意如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对温繁有点上心了。
谢祁勾勾唇:“能怎么办?到时候把她赶出去。”
“这怎么赶出去,你们两个也没有签协议,甚至不一定能离得了婚。”
“只要我们想,还有做不到的事?”
谢祁眸色平静,说起温繁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