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颜本不想哭,可身子出于本能,眼眶里还是有晶莹打转。
“阿父这番话,是觉得陛下说的也是假的吗?白芷柔是你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
该说的她也都说了,但白父像睁眼瞎一样,还是将所有责任推到她头上。
白父有些动容。
是啊,芷柔是他的女儿,可姝姬也是啊。
他突然记起自己这小女儿自幼身体不好,出生便感染风寒,算命的还说命格弱,容易招邪祟。
所以一直以来都养的骄贵,前不久又溺水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想到种种,白父动摇了,看向叶嘉颜的眼神,也多了分愧疚。
可不等他有所动作,苏氏大哭了起来。
“我知我母女势单力薄,可芷柔现在已是可以议亲的年纪,这往后几十年该怎么活啊?”
“是我无用,是我这个做阿母的不能保住自己女儿,连夫君都铁石心肠。”
苏氏这么一哭,跟唱戏的一样,那叫个惊天动地。
白父当场就心软了,急忙下来扶起苏氏,挥手叫来家丁。
“把三小姐带祠堂去!不打满三十杖不准放人!”
白父一声令下,家丁也走进来准备压人。
莲心慌神,想都没想就往上前,将叶嘉颜护在身后:“不准碰我家小姐!走开!”
小姑娘很纤瘦,但却丝毫不惧人高马大的家丁。
叶嘉颜不由心头一暖,她脱下厚重的毛衾,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白夫人底气十足的呵斥声:“我看谁敢动我南昭的女儿!”
原本还为虎作伥的家丁,顿时气焰没了大半。
大厅一瞬间,寂静下来。
只见往日里端庄沉稳的白夫人换了妇女发髻,简单束发,身上穿的衣裙也不像往日沉闷,而是一袭优雅白裙,比壁画上的王母还要好看上几分。
许是白父这受够了委屈,叶嘉颜跑到了白夫人的身边,眼圈红红的叫了声:“阿母……”
白夫人望着女儿,慈爱的一笑。
转头,她又看向白父,冷声质问:“白从君,子女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些年,府上所有的开销都是我用的嫁妆,你有什么脸面惩治我的女儿?”
白父怔愣,有些无地自容:“我……我是她父亲,她做错事我不该管教吗?”
白夫人面色一冷:“从今往后,便不是了。”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休夫书直接扔向白父。
白父看到那诛心的三个字,顿时慌了:“夫人,你要和离?”
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即便刚结亲时,他同南昭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几十年过去,他将外室接回来也不过是常理。
可他万万没想到南昭性子这般烈。
叶嘉颜也是没想到的,她看向白夫人:“阿母,此事您要不要再想想?”
毕竟也是成婚二十多载的夫妻,这样和离,当真是有些可惜。
白夫人坚毅的神情却丝毫不变,只问她:“姝姬,你如今也长大了,你是想继续留在上京同你阿父一起,还是跟我回北箫南家?”
叶嘉颜心被微微提起。
不知怎的,此时她望着白夫人的眼眸,竟动了想离开的心思。
她抿了抿唇,沉吟许久,最后终说出了那声:“我想陪阿娘回北箫。”
她想,白三小姐,应该也是这般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