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荞红着眼睛,哭得唇角发颤。
这些年,小姐一直告诉她要懂得隐忍。
爱,就是要懂得包容和体谅。
如今,小姐不在了……
她还忍什么呢?
紫荞声嘶力竭地抱着不平——
“当年明明是清姑娘推了小姐一把,小姐才小产了!小姐那样的疼,那样的痛,却仍旧在第一时间拉住清姑娘的手,告诉清姑娘不要害怕,她不会责怪……”
顾容风和柳庚廷双双愣住。
当初柳青笺出事后,柳清清就离家出走了。
他们一直以为,是柳青笺责怪了柳清清。
惶恐,自责……
瞬间涌上心头,将他们掩埋的憋闷窒息。
而紫荞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小姐之所以知道清姑娘在哪里,是因为小姐在院子里捡到了这张字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清姑娘自己要去给小姐挖桃花酿!”
紫荞将怀里的字条,硬生生朝着顾容风的脸上砸去。
顾容风耳中轰鸣,弯腰将字条捡起。
上面的字迹,瞬间映入眼帘。
柳清清惶然失措地走了过来,一如往常地拽住了顾容风的袖子,“我只是想给姐姐认错,我只是不想让姐姐离开……”
顾容风双眼猩红,万般嫌恶地伸手推开。
柳清清腰身撞在了身后的桌角上,随即朝着地上重摔而去。6
阵阵地潮湿,染红了衣裙。
鲜血,顺着双腿缓缓流出。
柳清清疼得哽咽不止,朝着柳庚廷伸手求助,“哥哥,清清疼……”
柳庚廷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孙子,我的孙子啊……”
顾母失心疯似的尖叫着。
顾家上下乱成一团。
顾容风却只是看着床榻上的柳青笺。
她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
安静的让人心疼。
他只是想要同她一起,偿还当年欠柳清清的债。
他从来没想过失去柳青笺……
当天晚上。
顾家传来了柳清清流产的消息。
顾母哭得肝肠寸断。
至于柳清清扶正的事情,则无人再提及。
顾容风和柳庚廷,默默地收拾着柳青笺的遗物。
打开妆奁时,两封信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那上面,还带着柳青笺身上的药香味……
一封,是写给柳庚廷的。
我本想着,只要我努力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就可以助哥哥乘风破浪的……
是我不好,没有经营好铺子。
还请哥哥不要责怪。
一封,是写给顾容风的。
容风,其实当年我也跳进了湖里。
只是当时的你只看见了因救你昏迷的清清,并没有看见在你身后的我。
曾经你宠着我,现在是时候该换我祝福你了——
余生漫漫,前路灿灿。
祝君,平安顺遂。
柳青笺已故的消息,传遍了扬州。
出丧这日,前来送丧的人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她们都是曾经被柳青笺医治过的人。
有的被治好了咳喘……
有的被接回了断肢……
有的被救回了性命……
人群中,有个孩童哭喊着道,“我的手就是柳姐姐接回来的,柳姐姐医术那么好,心肠都善良,怎么可能会医死人呢?”
随着出丧队伍前行的柳庚廷,似猛然惊醒。
他豁然转身,朝着巷子的另一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