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笺循声回头，就见柳庚廷迈步而来。
他面色冷清，脚步沉重。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柳青笺的心上。
压迫而窒息。
“哥。”
柳青笺的声音，沉稳平静。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
意料之外的，柳庚廷的眼中并没有怒火。
他站定在她的面前，犹如曾经那个语重心长的兄长，为自己的妹妹深谋远虑着——
“我知道照顾清清并不轻松，但清清毕竟是因为你才……顾容风是个有担当的，只要你安分守己，好好同他一起照顾清清，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在扬州，姐妹同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旦女子无法包容，就是善嫉善妒。
所以在柳庚廷的眼里，柳青笺此举是极其自私的行为。
对她人不负责。
对自己不负责。
“就算你不顾及清清，离开顾容风你又能怎么办呢？”
“哥，你别说了。”
柳青笺轻声打断。
无奈的想笑。
当初她留下是罪过，现在她选择离开同样是罪过。
究竟想要让她怎么样，他们才会满意呢？
凭什么，她连给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呢。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柳庚廷的脸色到底还是阴沉了下来。
他觉得柳青笺实在是太自私，太不懂事了。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是谁让你连妹妹和名声都不顾了！”
压迫至极的追问，让人喘不过气。
柳青笺唇边的苦笑更浓了些。
原来，无论是在顾容风还是在哥哥的心里，都是一样的。
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他们从来不愿理解她。
所以……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的。
柳青笺懒得解释了。
反正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
她猛然拔出鬓间朱钗。
顷刻之间，三千青丝散落而下。
“要么和离，要么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柳青笺握住朱钗的手，死死地逼在了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目光坚如磐石。
又冷又狠。
“青笺……”
柳庚廷上前一步，试图阻拦。
然！
回应给他的，却是尖锐戳破肌肤的画面。
缓缓流淌而出的鲜血，刺红了柳庚廷的眼睛。
他是真的生气了。
“柳青笺，若你执意如此，以后便……不要再叫我哥。”
柳青笺紧咬着牙关。
口中弥漫着的血腥之气，苦得她心疼。
不是她执意要走的。
而是他们早就不要她了。
一刻钟后。
和离书上盖上了衙门的公印。
柳青笺和顾容风和离一事，记录在案。
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柳青笺第一次觉得如此轻松。
一路朝着铺子走去，她沿街买了许多年少时喜欢吃的小食，哪怕脖子的伤口还渗着丝丝的鲜血，她却感觉不到疼。
终于走到了柳家医馆。
不想柳青笺刚进门，就见掌柜的冲了出来。
“当家的，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