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省得。”
楚姮微微一笑。
这些日子,据她观察,蔺家是户好人,哪个寻常女子嫁进门,还真是享福不尽。
蔺老夫人又给楚姮讲了一些蔺伯钦小时候的事,因为蔺老爷早逝,蔺伯钦小小年纪便很成熟。不爱与同龄人追逐打闹,反而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十八岁那年就考取了功名,名列三甲,入仕翰林院编修,很受当朝宋丞相赏识。
听到这里,楚姮有些惊讶:“他好歹是进士,宋丞相还看得起他,怎会在清远县做县令?”
蔺老夫人叹了口气:“是任过京官的,当年宋丞相还提拔他做吏部考功主事。后来没做多久,因为下属官员绩效不理想,就给他塞银子想着蒙混过关,伯钦那人……和他爹一模一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仅没收钱,还将这事儿告到吏部侍郎那儿。谁知道吏部侍郎和那行贿的官员感情匪浅,这一来,伯钦就遭了秧……”
蔺老夫人没有明说,楚姮就已经猜到了。
像蔺伯钦那样讨人嫌的性子,能在大元朝的官场混得走才怪。
楚姮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我就知道夫君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哎,刚过易折啊……”蔺老夫人拍了拍楚姮的手,感慨道。
两人说着话,蔺老夫人又买了些水果、布匹,见天色将暗,便准备回去。途径一家珠宝阁,蔺老夫人忽然放慢了些脚步。
楚姮察言观色,不禁询问:“娘亲,你要进去瞧瞧么?”
蔺老夫人迟疑了片刻,随即点了下头。
楚姮心底奇怪,这一路上蔺老夫人用度都十分节俭,按理说也不会喜欢这些金银珠宝首饰,怎么就突然要逛珠宝阁了?她虽然疑惑,却也没问,跟着蔺老夫人进去,立刻就有小二浮着一张笑脸出来招呼:“两位是要玉器珍珠,还是金银宝石啊?”
蔺老夫人环视了一圈,问:“有金簪吗?”
小二答道:“当然有!老夫人是要鎏金的、纯金的、点翠的、累丝的、还是镶珠的?”
“都拿出来瞧瞧。”
趁着小二去拿货,蔺老夫人转过头对楚姮说:“我在清远县城没有认识的人,除了逢年过节来这里看看伯钦,其他时间都住在沣水。那边有我相处十几年的老邻居,平日里不会无聊。”她说到此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这次回沣水,我有一个老友六十大寿,便想着给她送样金饰,待会儿有好看的首饰,你也挑两件儿。蔺家虽不富裕,但这点儿钱还是拿的出来。”
不多时,小二便捧了一托盘的金簪。
楚姮见惯了宫中那些巧夺天工的首饰,再看这些,便都不打眼。除了其中一支鸾凤松竹梅金簪瞧着还算精巧,其它都太过庸俗。蔺老夫人很快选好了一支流云簪,问楚姮要什么,楚姮只摇头,最后实在推辞不过,便选了支便宜的鎏金簪。
小二将东西包好,楚姮和蔺老夫人便要离开。
刚好跨过门槛,就见前方光线一暗,有人打招呼:“哟,什么风把蔺老夫人给吹来了。”
楚姮抬头看,一名穿着宝蓝色上好团花绸缎袍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正朝蔺老夫人打招呼。
蔺老夫人显然认识此人,她不失礼貌的微微颔首:“孙掌柜。”
孙掌柜笑眯眯的交握着手,上前殷勤:“蔺老夫人,上楼坐坐喝喝茶?”
“我们赶着回去,不打扰孙掌柜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