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的脸色有些发白,似是风一吹就要消失不见一般。
摇曳的烛火下,只有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她好似很疼很疼,可却无知无觉的睡着。
大风起,烛火不由闪动,萧锦鹤喉间酸涩不已。
“念儿,你一向听我的命令,起来。”
虞念没有回答他的话,莫名的,萧锦鹤心中慌乱不已。
以前的虞念唯命是从,甚至不能违抗他的命令,而如今……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也带来了一点寒。
小雅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颤声开口:“李大人说府医不在,这是府里的另一位门客,他说也会行医治病。”
萧锦鹤没有看她,只是沉声吩咐:“去屋外守着。”
小雅离开以后,背着药箱的人方才进来。
那人佝偻着背,腿脚好似已经不太利索。
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他的身形,他有些浑浊的眼看了一眼萧锦鹤,拱了拱手道:“草民来了。”
萧锦鹤眉间骤然一松,他的声音发颤:“给她诊治。”
大夫这才借着烛光,看见榻上的人,浑身是血。
大夫透过烛火,瞧见了那人的面容,浑浊的眼中似有一团迷雾。
他眉拧了拧,神色未变:“老夫先给她止血。”
萧锦鹤眼眶红红,声音有些嘶哑:“好。”
可是如今的他关心则乱,关切着榻上的虞念,却没有发觉这声音不似老者的声音。
大夫没说什么,一直在榻前忙碌着,可萧锦鹤双眼充血,赤红的眸子像是压着一缕什么,就连身上染血的白衣都顾不得了。
萧锦鹤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鲜红刺眼。
刚刚那一幕,似乎成了他的噩梦一般,不断在眼前回放。
浑身是血的虞念那时无知无觉在他怀中,好似他将永远失去她一般。
萧锦鹤抬眸看向榻上的她,眉宇的哀愁萦绕不散。
一个时辰后,虞念的鼻尖仍是鲜血直流。
刺目的鲜红,染红了枕巾,也刺痛了萧锦鹤的眼睛。
他目眦欲裂,眉间压着的怒意好似即将迸发。
萧锦鹤没说一个字,可却无端让人害怕。
摇曳的烛火下,他的神色不明,瘦削的下巴让人瞧不真切。
大夫似是无所觉察一般,甚至都没有看向萧锦鹤。
萧锦鹤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夫,这……”
大夫只是眉目一凝,眉间划过一抹不耐:“老夫正在止血。”
一句话,几乎堵住了萧锦鹤的话头。
大夫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拧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液一股脑给虞念喝下。
不知过了多久,虞念呼吸渐渐平稳。
烛火之下,好似脸色都有了些许红色。
萧锦鹤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他还未开口,却听大夫咳嗽了一声,有些沧桑的声音开口:“这药可以让她多活几日,只是她这病,老夫也回天乏术。”
萧锦鹤目眦欲裂,他不由摇着头。
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看向他:“她还没死,你怎的能说回天乏术!”
他的眸中不觉有了一丝执拗,目光也有些骇人。
大夫被他的神情好似惊得退后了一步,头也不由得埋低。
“她这病是气急攻心,虚寒之症,老夫也无能为力。”
“想来她咯血已日久,若是……只是可惜。”
大夫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完大夫的话,萧锦鹤全身好似没了力气,跌坐在地。
就连一旁的桌椅也被碰到,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眸中有什么一闪即逝,一双如墨的眼眸灰败不已,好似失去了生机。
萧锦鹤脑海里回荡着大夫的话,咳血已经多时了。
小雅听到声音,从屋内赶过来,却不曾想看见这一幕,怔愣了瞬。
她平素只见过萧锦鹤一丝不苟的模样,何曾见过狼狈的他。
大夫看了眼萧锦鹤的神色,神色有些异样,他开了几味药后,声音有些哑:“这几味药记得不能少。”
话毕并拿出一个小木盒,然后放在了桌案:“这个是药引,不可舍弃。”
大夫嘱托完以后,却见萧锦鹤没什么反应,微蹙起了眉头。
萧锦鹤有些颓唐地坐在地上,也没有起身,好似未曾听见一般。
他没有发现那名大夫眼底的暗光。
小雅眼睛也红了,她轻唤了一声:“主子。”
萧锦鹤灰白的眼睛动了动,过了许久好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小雅去送一送老先生。”
他的声音沙哑如几十岁的老妪。
萧锦鹤想起大夫曾说虞念咯血日久,久久未能回神。
小雅刚准备动身之后,却听见大夫有些沙哑的嗓音:“不必了,还请公子节哀。”
大夫背着药箱看了眼天色,忽然抬眼看了眼榻上的虞念,眸色黑沉如墨。
他不敢继续停留,最终匆匆离去。
狂风骤起,天色阴沉不已。
窗外的积雪已然很深了,冷风一贯而入。
萧锦鹤趴在榻边,好似没察觉凉意一般。
他闭了闭眼,想起大夫的话,颤着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夫说她前些日子已然咳血。”
萧锦鹤还记得之前自己方才携宋清年离去之时,她还好好的。
甚至还问自己何时接她回府。
怎么会这般?
莫名的,萧锦鹤想起方才虞念的眉眼,和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那时他以为不过是偶感风寒,细细想来,却觉很多的疑惑。
越想,他的心间蔓延着一丝恐惧。
忽然有一道声音细弱蚊蝇:“主子,虞姑娘早些日子已然吐血,只是她不让我同你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