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请群演,花了多少钱啊?”
“也没多少,一套下来,就几千块钱吧。”温年说得轻松。
但实际上,群演和群演也是有区别的,这种能摆出款范儿让人相信的,一天工费至少大几百,再加上租服装,住酒店,温年找闺蜜借了点钱,加上之前卡里的余额,一共给了季知珩两万。
现在她不仅穷的一滴不剩,甚至还倒欠闺蜜八千。好在这几天住在医院,吃住不愁,没什么开销,过几天版权费下来,还了钱,给自己留一点,剩下的打给家里,并不影响生活。
周安安忽然一把抱住温年,差点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年年,你真好……你对我真好……”
周安安眼底再次热浪滚滚。
温年说着几千块,可周安安也是影视行业的,更当了多年追星少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场戏要做的逼真,得花多少钱,温年根本骗不过她。
一想到舍不得住酒店,要去跟陌生人挤几十块钱一晚青旅的人,现在为了让自己看清渣男,又怕刺激自己,费尽心思,花好几万做这些,周安安的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温年的脖颈先是发烫,紧跟着逐渐传来凉意,她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周安安的背,“安安,你是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早看清早解脱,没关系,咱们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臭男人都是狗,只有姐妹才是真的。”周安安闷闷的说了一句,温年忍不住笑出来,应声,“对,臭男人都是狗。”
守tຊ在门外拎着保温食盒,准备等里面息事宁人再进去的季知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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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周安安起身去开门。一见季知珩站在门口,默默往后退了退,让他进来。
“吃饭吧。”季知珩将食盒放在床头,开始支床桌。
周安安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走,可是回去了又不想再在那个恶心人的地方停留,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的时候,才发现温年给自己递过来一副筷子和勺子。
“我的饭分你一半。尝尝季知珩的手艺,比外头那些馆子里的好上不知多少呢,吃了能让人开心起来。”说着,温年看向季知珩,“季知珩,可以吗?”
“不行不行,这是你的饭,你是病人,我怎么能吃你的东西呢?”周安安决定还是出去吃饭,虽然她也没啥胃口。
季知珩一边将饭盒往外拿,一边道,“不用分,做了两份,周小姐,你和温年都有。”果然,桌上的菜品,全都是一样两份。
温年知道,另一份只怕是季知珩自己的,“季知珩,我和安安分就行,你别饿到自己。”
“见过厨师饿的吗?刚出锅我就吃过了,你和周小姐吃就行。”
周安安这才想起,季知珩也知道魏远事件,也帮了自己的忙,“谢谢年年,谢谢季医生。”
“举手之劳,我只是拗不过温年罢了。你若是要谢,就谢她吧,不过最好还是化悲痛为食欲,好好吃饭,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说完这话,恰好摆完饭,季知珩直起身,将有些下滑的眼镜往上推了推,看向温年,“科室还有些事,我先出去,一会儿吃完了碗筷直接装盒就行,我晚点带过去洗。”
温年记得,季知珩上午说的是今天他轮休,现在说有事,应该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和周安安。
温年再次感怀于季知珩的体贴周到,罢了又生出淡淡的遗憾。
“年年,我决定收回前面一句话。”周安安忽然开口,打断了温年的胡思乱想。
“哪一句?”
“漂亮男人都不靠谱——应该加一句,季医生除外。不对,应该说,有些人就算长着一张人脸,本质还是狗!心丑了,就算皮囊再好看,也依旧是丑八怪!”说完周安安泄愤似的扒了一口腊肠炒饭,似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又连扒好几口,“季医生做饭也太好吃了吧?炒饭都能这么香?”
美食天然具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吃饱喝足之后,周安安虽然依旧一脸厌世,但之前风风火火的气势,已经回来了七八分,温年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问她下一步的计划。
周安安可不是能吃亏的性子。
“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花我的钱给我戴绿帽子?我京市大妞儿不发威,他魏远当我是病猫呢?”
当初俩人在一起后,魏远撺掇着要和周安安同居,理由是可以少租一间房,省下来的钱可以给周安安买礼物。
周安安虽然痴迷美色,有些事还是拎得清,不管魏远怎么诱说,她都不愿越雷池一步,哪怕魏远房租不够,周安安自己掏存款给他垫,但不该做的事情,也绝对不碰。
如今想来,也得亏她长了心眼,没有那么随便的就把自己给出去。
“这几年我爸妈断了我的财路,我攒钱也不容易,每笔花销都在账上记着,支付凭证也都在,这些钱他魏远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给我吐出来!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事情闹到S大去,这波学校要是还不开除他,那我就让他社会性死亡!”
“年年,后面的事情,你不管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要让他知道,哪怕是华天的破前台,也比他一个普信丑男有能耐!”
周安安说到做到。
当天下午,温年在旁边写剧本,她就在旁边算账,把这半年给魏远借的花的总共57832.3块钱有零有整甚至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全都算了出来,另附每一笔款项的明细,清清楚楚,一样不差。
完了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押金全都不要,直接原地退了主卧和魏远住的小次卧——半年前魏远续租的时候,身上没钱,周安安直接把合同签在了自己名下,替他出钱,自然也能替他退租。
干完这一切,周安安起身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约了个货拉拉搬家公司,等和房东交涉完验完房,直接收拾东西,让搬家公司的人给她搬去了酒店。
按照周安安的说法:“狗/交/配过的地方,我才不稀罕住呢!而且我一娇娇弱弱小姑娘,要是再不离开那是非之地,万一被疯狗回来咬一口可怎么办?”
“今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我踏马自己过得扣扣搜搜,半年时间给渣男花了这么多,不行,这忍不了。公司好不容易给我放假,我得对自己好一点,先住几天酒店好好享受一下假期,等收拾完渣男,再找房子住,做回苦逼打工人。”
说完,周安安又发了一条视频。
“按照你的提醒,搬家之前录一条视频,房东和搬家师傅为证,我可没砸渣男的东西,别到时候东西坏了来碰我瓷。”
吃晚饭的时候,温年看着周安安分享的实时战况,乐不可支。
季知珩好奇她怎么这么高兴,温年便说给季知珩听,后者也笑了起来。
“北地姑娘大都豪爽泼辣,认定你是朋友,就会铁了心的对你好,但若是被欺负了,也不会吃闷亏。周安安这性格挺好。”
温年还没听季知珩这么直接的夸过人,正愣怔间,就听季知珩后面的话,“不过你也很好。你看上去虽软,但到底是咱们A市人,骨子里也有着北地人的执拗和要强。都是仗义且不吃亏的性格,怪不得能谈得来。”
“人越长大,越不容易交到朋友。如今你初来京市,能有这样一个谈得来,又能理解你苦心的朋友,要珍惜。”
温年咬着汤包,点了点头,“安安很好,她也值得我对她好。”
从小,父母就教导温年要做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周安安对她好,她就会千倍百倍的还回去,哪怕冒着被误解的风险,但好在,安安足够清醒。
季知珩也很好。
他对温年的照顾,温年都记在心里。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虚长二十几年,看过小说漫画电视无数,温年也知道自己内心萌动的那份感觉是什么。
但如果季知珩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不会打扰他。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被暗恋者没有必要为此负责。
温年懂得分寸。
她默默埋头吃饭,这时,季知珩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