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生看着顾司琛走了进去,病房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他的表情淡了下来,眼底盛着的那点情绪也逐渐散去,心里闷闷的钝痛。
陈北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他站在镜子前,脱下外套和衬衫,胸口心脏处露出一大片瘀青。
陈北生自从认清了年年去世的事情之后,他的心tຊ脏开始频繁的抽疼。
深夜时发作的愈发频繁,哪怕是在熟睡中也会被硬生生的疼醒。
他也曾去医院看过,医生却说没有任何问题。
陈北生觉得大概是年年在惩罚自己。
疼的厉害的时候陈北生就会不受控制的用手去用力揉搓胸口。
久而久之,胸口就出现了一片下不去的淤青。
陈北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有些湿润。
他布满茧子的手轻轻划过胸口,低声喃喃道:“年年,这也算是你在陪着爸爸,是吗?”
可是年年再也无法回应他的问题,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晚,陈北生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脑海里闪过白天时苏嘉怡的态度,闪过顾司琛的表情,还有那天玻璃罐碎在地面的声音。
思绪回到从前,回到还在辽东的时候。
那天下午,自己刚下训回到家,年年从屋子里跑出来。
“爸爸,年年今天画了一家三口,好不好看?”
晚饭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年年肉嘟嘟的小手会努力的抓着筷子,用尽全身力气往陈北生的碗里夹上一块肉。
“爸爸,你吃这个,这个是年年最爱吃的东西了。”
睡觉前,年年会缩到他的怀里,撒娇道:“爸爸,你可以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陈北生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只是屋外突然开始下暴雨。
电闪雷鸣间,年年哭着跑了出去。
陈北生却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年消失在视野里。
耳边响起年年的声音。
“爸爸,外面雨好大啊,我看不见路了。”
“爸爸,年年好难受啊,年年头好晕,爸爸在陪思思姐姐吗?”
“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年年啊,年年是哪里做错了吗?”
这些话不断回荡在陈北生耳边。
每一声带着哭腔的‘爸爸’都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的锤在陈北生的心口。
年年的声音逐渐被雨水淹没,随后再也听不见了。
“年年!你在哪,爸爸错了,爸爸真的知到错了……”
陈北生猛地睁开眼:“年年!”
他的呼喊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汗水湿透了他的脊背。
陈北生的瞳孔不断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四周,只有冷冰冰的墙壁和床单与他做伴。
“轰隆隆——”
屋外真的开始下暴雨,雷鸣声响彻云霄。
陈北生捂着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疼了。
他的眼底藏着一股浓烈的悔意,懊悔之情犹如江河泛滥,涌向心头。
自己之前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像潮水般涌来。
陈北生用颤抖的手抓起自己的枕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年年,爸爸真的知道错了,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