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质问子弹一样射出来,把姜眠眠给打懵了。
她苦恼地蹙着眉头,想赶紧说出点什么,来解释下因为两人步调不一致而导致的误会。
“我……”
她刚开口,就听见厕所门被重重敲了两下,吓得一抖。
孙蔷在外面没好气:“上个厕所这么久,小心长痔疮!”
姜眠眠捂着话筒:“我知道了,马上,五分钟。”
“还五分钟,两分钟给我出来。炖了燕窝还得三请四请,你架子倒是蛮大的……”
孙蔷边抱怨边走远了,姜眠眠松了口气,重新把手机贴近耳边,发现刚才好不容易理清的思路被打断了,话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她支吾了会,那头的贺元洲仍在屏息等待,几秒钟的时间比一个世纪都长。最后姜眠眠情急之下,吐出了一句经典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啊……”
“什……”
贺元洲惊得瞪大眼睛,狂躁地在窗边来回踱步,心上阵阵灼伤感,他忍着胸口的阵痛,尽量保持理智:“你就这样对我?撩了不负责,一走了之?我的保质期就这么短吗?”
姜眠眠听他越说越离谱,着急打断:“我意思是你想的太多了,我们俩这刚开始,才哪到哪,慢慢发展有益于以后,急什么呀……”
“我也不是急。”贺元洲被噎了下,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是真的很想你。”
这句话发自肺腑,比什么都管用,他说出口的瞬间自己也呆住了,不禁扪心自问,原来这才是他生气和暴躁的原因吗?不是因为别的,也无关占有,他只是不想和她分开,他想要人生的每一秒钟都充满她的气味。他太喜欢姜眠眠了。
贺元洲自己也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爱意究竟是何时何地产生的,它甚至不是个积累的过程,而是像宇宙大爆炸,于零星的尘埃中突然爆发,从无到有,就那么出现了。
电话那头的姜眠眠也沉默下来,想了很久才开口。
“等我明天下班,就去找你好不好?”她嗓音软绵绵的,半哄半讨好,说出的每个字都仿佛裹在亮晶晶的糖水里。
贺元洲听着她的声音,闷闷地吐出一个字:“嗯。”
“那我现在先挂了,我妈在外面等我吃点心,我们有话明天面对面沟通,你觉得行吗?”
姜眠眠摆出了良好的态度,贺元洲终于是妥协了:“我明天下班早,我来学校接你。”
“好。”
姜眠眠笑了,心里甜滋滋,挂了电话走出卫生间,发现餐桌边的孙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目光别有深意。
她顶着压力,在桌边坐下来,埋头开始喝燕窝。
“跟谁打电话呢?”孙蔷阴阳怪气。
姜眠眠装不知:“同事。”
“是嘛?哪个同事啊,介绍我也认识认识。”
姜眠眠不接话,闷头干喝,这时她爸也从屋里出来了,笑吟吟往旁边一坐,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后脑勺。
“多久没回来了,不喊你也不知道回家。”爸爸抱怨着,口气仍是慈爱,姜眠眠不好意思地笑笑。
孙蔷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女儿可出息了。”
姜眠眠飞快给她使眼色,但拦不住孙蔷嘴快:“她交了个新男友,一个月就跟人同居去了,被我抓个正着,这才逮回来的。”
“哦……”
爸爸抚了抚下巴,神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姜眠眠满面愧色,企图狡辩:“那是因为我之前受伤了,他照顾我。”
孙蔷震惊:“你受伤了?伤哪了?怎么不早说啊?”
姜眠眠胡乱搪塞:“也不是大伤,现在都好了,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爸爸倒是显得比妈妈情绪稳定多了,他淡然坐着,端着杯水一下一下喝,喝够了才把杯子搁下来,开口道:“其实谈恋爱也没事,都这么大了,不谈恋爱怎么结婚呢?但一码归一码,咱得认真找对象,擦亮眼睛,免得将来后悔。”
“是是,那当然。”姜眠眠虚心聆听,哪知爸爸下一秒话锋一转:“所以,你和这个新男朋友,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姜眠眠噎住了,她压根没往这方面动过脑筋,跟贺元洲更是没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还早了点吧?”她试探性问。
孙蔷冷笑了下:“还早什么,隔壁王阿姨女儿二胎都下来了。”
这话姜眠眠不爱听了:“比这怎么比,那还有未成年生孩子的,怎么不拿那说。”
“你……”孙蔷正要发作,爸爸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冷静,而后才耐着性子说道:“那既然如此,爸爸给你安排个相亲,你应该不反对吧?”
“啊?”姜眠眠顿时傻了眼,当即拒绝:“那怎么行,我有对象还跑出去相亲,成什么了?”
爸爸似乎料到她会反对,丝毫不急迫,反而温柔地给她讲道理。
“你看,反正你最后也是要结婚的,那结婚对象么是可以慢慢看起来,家里不干涉你谈恋爱,但多认识几个优秀男孩子,对你来说是没有坏处的,你觉得呢?”
姜眠眠坐得笔直,态度相当坚决:“我干不出这种事。”
孙蔷看不下去,插了句嘴:“你干不出,人家要是能干得出,你岂不是就吃亏了?”
姜眠眠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孙蔷也不想把话揭的太难听,但看女儿还一根筋死心塌地的样子,着实有点看不下去了,便打算把这个道理给她掰扯清楚。
“按你说法,你那个男朋友30不到,又是交警,大好年华工作也不错,人跟你谈恋爱难道不是玩玩?还会死心塌地跟你有什么长远规划吗,可能早就在背地里物色别的小姑娘了。”
这话万分刺耳,姜眠眠突然火就起来了,猛一拍桌子:“不可能!”
两位家长都被吓了一跳,孙蔷先反应过来,冲她吼:“干什么!造反啊?”
姜眠眠完全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回过神来也有些怵,但事关贺元洲的清誉,哪怕对面是父母也不能退让:“他不是那种人,你们又没见过人家,怎么空口污人清白的。”
孙蔷自诩见过的人多,对姜眠眠这番维护很是看不上,开口酸她:“这你哪知道,才认识多久,男人比女人现实多了。”
姜眠眠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这那了一通,也不想跟父母犟嘴了:“反正他不会的,你们不信就算了。”
爸爸适时地接上:“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什么时候带回家吃个饭,我们什么都不提,就是见个面,如果这都不行,那你就接受我们的安排,简单相个亲走个过场,万一就看对眼了呢?”
姜眠眠不听他们的,气呼呼进了卧室,把自己摔进大床,抱着枕头生闷气。
严格算起来,她对贺元洲了解是不太多,但短暂的相处已经能看出诸多细节。比如他恪守诺言,答应过的事一定会记在心里,比如自从恋爱后,贺元洲的手机对她是完全公开的,连密码都不设,就摆在她眼皮子底下。
贺元洲对她有多真心,姜眠眠完全能感受的到,她突然后悔起来,觉得自己确实对他不够体贴。人家比她年纪小,黏糊一点急迫一点完全能理解,她作为大五岁的姐姐,还不能体谅体谅小年轻吗?
想到这,姜眠眠就决定,等明天见了面,一定好好补偿补偿他。
但贺元洲却没她这等好心态,他一个晚上没睡踏实,第二天上班眼圈都是乌青的,脾气差得惊人,执勤时是全程黑脸。
“过来!没看见红灯吗?”
“开车打什么手机,命重要手机重要,一个电话不接会死?”
“好了别解释,单子给你开出来,自己扫二维码在规定时间交罚款,我们这两个人执勤,对执法结果不满意可以去交警队申诉,现在把车挪开别堵着道。”
搭档的同事老远就听见贺元洲的怒喝,知道他今天格外不好惹,午饭休息时特别给他多带了杯冰咖啡。
“喝点,降降火,这天是太热了。”
同事把咖啡放他面前,贺元洲抓过来就灌,冰块混着微苦的液体淌进喉咙,才觉得稍微舒坦点。
难得的休息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同事撞了撞他的肩膀:“说说呗,什么事让你这么糟心?”
贺元洲本来不想碎嘴这点事,大男子汉为点情感问题影响心态,说出去也太难听了,但又实在没忍住,轻描淡写把姜眠眠和他那点纠纷说了遍,末了还不死心地问:“你说她到底什么意思,明明她追的我,终于如她所愿处上了,怎么还ᴊsɢ玩起推拉了?”
同事听笑了:“你都知道这是推拉,怎么还沉不住气。”
贺元洲窝火,咬着吸管口闷闷不乐:“反正我就不爽,凭什么啊……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拿她没辙了。”
“可不就是嘛。”同事拍拍他的肩:“感情这事就这个道理,谁陷得深,谁就被动,你现在已经被人捏在掌心了,人家还需要这么哄着你吗?可不得忽冷忽热一下。”
“我不理解,在一起不就是在一起,哪那么多心思。”
“所以说你不懂女人啊。”同事拿出已婚人士的经验,慷慨地跟他分享:“碰到这种逃避型的,你就得不要脸地黏上去,烈女怕缠郎,这你总知道吧?要让她没办法离开你,只能让她先知道你的好,到时候赶她她都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