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栀虽然听说过许煊和国公府有嫌隙,却没想到会深到这个地步。
安国公身为父亲,被人挑唆几句便不顾儿子的颜面,公然在将军府门前喊打喊杀,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天还是秦老夫人的寿宴,他这不只是在打许煊的脸,也是在落秦老夫人的面子。
既不慈,又不孝。
她不得不开口喊了停,虽然她与郑嬷嬷有仇无恩,但今日的寿宴是她操办的,如果她眼睁睁看着郑嬷嬷这么被人打杀,不止将军府会丢人,她以后也将在这府里无立足之地。
当然更重要的是,眼下这是个让许煊欠她人情的好机会,郑嬷嬷可是许煊生母留下的人,只要今天保下了她,以许煊的性子,一定会记得这个人情。
还有一点她没提,那就是为金姨娘请大夫的人情,她得还。
至于郑嬷嬷会不会因此对她感恩,她倒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反正她见多了恩将仇报的人,不指望这些。
她抬脚往下走了两步,周全的见了礼之后才开口:“是府中下人无礼,还请两位海涵,今日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还请两位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莫要计较,姚栀在这里替她给两位赔罪了。”
她知道自已人微言轻,所以一开口就提了秦老夫人,希望这两人有所忌惮,不要太过分。
安国公对母亲还是有几分尊敬的,顿时犹豫了起来,却也只是垂眼看向崔氏。
崔氏笑了一声,眼睛却又红了:“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就算了吧……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给老夫人添麻烦了,本想在她的寿宴上尽尽孝,哪料到会变成这样,让她也跟着蒙羞,我还是一头撞死算了,也省的带累国公府,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说着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安国公刚刚才平和了两分的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姚栀心口一沉,刚才崔氏开口的时候她就觉得事情要不好,她连忙再次靠近:“国公息怒,将军府一定会好生惩戒……”
“你给我滚开!”
安国公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一挥手就将她推了下去,姚栀原本在台阶上,被这一下推得踩了空,脚腕瞬间一阵剧痛,红杏连忙将她扶起来:“苏姑娘,没事吧?”
姚栀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安国公狠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拖下去了,就在这里打,让这将军府的人都好好看看,欺辱安国公夫人是什么下场,我看以后谁还敢再犯!”
国公府的人立刻上前将郑嬷嬷压着跪在了地上,她虽然受制于人,却半分都不肯求饶,死死瞪着眼睛盯着崔氏,就算被堵了嘴,也仍旧有声音传出来,看得出来她还在骂人。
就算性子刻薄恶毒,可也是个忠仆,越是如此她在许煊心里就越有地位,也就越不能死。
“张管事,你愣着干什么?”姚栀一声厉喝将处在茫然里的将军府下人唤回了神志,她不敢笼统的下命令,怕没人听,只能点了负责管理护院的张管事的名,“还不把人救下来?如果让老夫人的寿宴见了血,谁担得起罪责?!”
张管事如梦初醒,是啊,国公爷不能得罪,老夫人更不能怠慢!
他连忙带了人上去抢人,将军府的护院大都是退伍的老兵,身手矫健,根本不是国公府的下人可以抗衡的,不过几下便都被撂倒了。
安国公气得浑身直哆嗦,跺着脚大吼了几声,试图呵退将军府的人,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反了,反了!”
他破口大骂,可看着那些彪形大汉却并没有上前,反而将目光落在了姚栀身上,刚才就是这个女人下的命令。
他气势汹汹地朝姚栀逼近一步:“你是哪里来的小贱人?竟然敢和我作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姚栀并不想提起这茬,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可崔氏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轻飘飘瞥了姚栀一眼,随即抬手扶上安国公的胸膛:“国公爷息怒,听说茂生前阵子去苏家下定的时候直接抬了个妾过来,想来就是她了,好歹也是茂生的人,您看他的面子也别真伤了人。”
安国公一听,越发怒不可遏,原来只是后院里的人,还是个出身小门户的妾,竟然也敢管他的事?!
他上前一步,目露凶光:“许煊管不好他的内宅,我这个老子就替他管,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在你公爹面前撒泼,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着话他抡圆了胳膊打下来,姚栀瞳孔一缩,她没想到这安国公竟然如此混账,旁的不说,只说她和许煊的关系,他就是绝对不能碰她的。
但他不光要动手,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是为老不尊!
可就算他有再多的不对,这一巴掌姚栀都不能躲,她若是躲了,就坐实了许煊的不孝之名,日后许煊若是因此被人参奏,说不得会把迁怒到她身上。
她压下了躲闪的本能,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剧痛降临。
可她等了又等,周遭却一片安静,她略有些茫然,试探着睁开了眼睛,却一眼就看见了一只宽大粗糙又结实有力的手,而那只手里,此时正紧紧抓着安国公那条要作恶的胳膊。
“啊……你个逆子,给我松手!”
安国公的惨叫此时才响起来,姚栀的神志慢慢回笼,眼神却怔忪起来,许煊回来了?
他竟然赶在这时候回来了,宛如从天而降一样……
“将军……”
她怔怔开口,许煊这才松开了安国公,却是用了点暗劲,逼得人一路后退,直到撞上了马车。
“哎呦……你个逆子!”
安国公捂着腰站直身体,气急败坏的骂人:“你你你……你竟然为了个女人和你老子动手?你信不信我动家法?!”
许煊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半蹲下去捏了捏姚栀的脚踝,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崴了一下,没伤到骨头,回头用药酒揉一揉就行了。”
他说着,抬眼看过来,“还疼吗?”
姚栀哑巴了一样没能言语。
回来看见门口闹成这样,许煊既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着急解决问题,竟然先来看她的伤,仿佛比起那些事情,她的这点伤更重要一样。
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