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枝杳只觉呼吸骤停,心口像被千万根针一同刺入。
她眼眶发涩,看向晏危,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
她声音飘渺地问:“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晏危的回答是转身离去。
留下的晏夫人却是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真是恶毒,我这就去面见皇上,堂堂一个公主,竟使用厌胜之术诅咒自己的丈夫,我晏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
李枝杳已在紫宸殿跪了整整三天。
这期间,皇帝一直未曾露面。
三天后,太监总管才带来了一卷明黄的圣旨。
尖利的声音如针般刺入李枝杳耳中。
“九公主李枝杳,因妒失德,罪无可恕,现褫夺公主封号,废为庶人,收回公主府……”
消息传出,京中震动。
李枝杳以往仗着身份嚣张跋扈,不知惹下多少祸事。
现如今虎落平阳,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夜凉如水。
李枝杳看着空空荡荡的公主府,眼神茫然。
所有的仆人都已经被遣散。
只一人不肯走。
她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赵英问:“你为何不走?”
赵英的伤还未痊愈,他声音哽咽。
“公主,您去哪儿,奴才就跟您去哪儿。”
“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奴才永远是您的奴才。”
李枝杳有些涣散的瞳孔微微聚拢,露出一抹凄凉的笑。4
“赵英,本宫是不是很蠢?”
为晏危的妻。
为父皇的棋。
她都失败至极。
父皇,不要她了。
晏家,她也回不去了。
到头来,一切不过一场空。
她幽幽叹息:“失了这公主身份,我以后在这京中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这是她在公主府的最后一夜。
一个被废弃的公主,回去晏家,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这就是父皇为她选的路。
只等李枝杳一死,皇帝就有借口朝晏家挥刀了。
赵英为她披上大氅:“公主,更深露重,歇息吧!奴才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着李枝杳入睡后,赵英心中下了决定。
他得去找晏危。
驸马就算再不喜欢公主,可公主到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曾为他孕育过一个那样可爱的孩子。
他匆匆出了府,往晏府行去。
可刚走出公主府大门,他身后马蹄声传来。
赵英浑身汗毛猝然立起。
转头的瞬间,他的脖颈就被人用绳索套住。
他重重摔倒在地。
套在脖颈的那根绳扯着他,被那奔驰的马在地上肆意拖行。
剧痛和窒息感同时传来。
赵英拼了命的挣扎,可一切只是无用。
绳索越来越紧,他痛苦至极,意识也渐渐涣散。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初遇李枝杳的场景。
那个一身红裙,仙子一样的女孩微笑着冲他伸出手。
“你饿不饿啊?我带你去吃东西。”
浑身被磨得血肉模糊,赵英攥住绳索的力气终于耗尽。
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
公主,奴才不能再陪你了,奴才……要食言了!
……
翌日清晨,李枝杳被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惊醒。
她猛地起身,唤道:“赵英,赵英……”
无人应声。
她的心跳动得越发剧烈。
连鞋都来不及穿,她便往外冲去。
只见公主府门口,一条刺眼至极的血痕顺着远方蔓延而去。
她脸色煞白,顺着那血迹往前跑。
粗粝的道路将她娇嫩的脚磨破。
跑到后面,竟是一步一个血印。
可她不知疼痛似的。
嘴上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不会的,不可能……”
直到跑到晏府门前。
她看到了一个满身血污,破败不堪的身影。
那身体已经看不出人形,只依稀还能辨出身上藏蓝色的太监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