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暂一师护送当中的炮兵早早地便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草草的测量了大概的炮击目标之后，便无聊的发呆。
炮兵是粤军精锐当中的精锐，但也面临与步兵一样的问题。
粤军炮兵几乎没有开炮的机会，倒不是他们不想。
而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粤军火炮本来就少，少数的铁疙瘩在哪儿都是宝贵，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会动用粤军火炮。
“粤军炮兵，立马向黄埔娃娃兵阵地进行覆盖性炮击！三个基数的弹药，全都打光！”
随着快马到来的指令很快签发，负责炮兵的炮兵团章确定指令无误之后，立马开始校准。
“老哥，前线损失如何？”
炮兵团长若有所思的拦住传令兵，大声问道。
“楚团长，我军损失一个营的步兵，对方损失寥寥无几。”
楚团长是个中年汉子，他并不憨厚，反而清醒的很。
前方战况如何，他不知道。
但炮兵上场，那必定是有重要任务。
终于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候了。
“一号炮预备，放！”
“轰！”
一发炮弹砸在坑道之外，掀起来的沙土，簌簌落下，好似夏日雷雨，又快又急。
“校准完毕，东方向，二点三公里之外，覆盖性炮击。”
“收到！”
漫天飞舞的炮弹砸下来的时候，常凯申终于确信了一件事情，这些娃娃兵有些本事。
他在防炮洞当中眯着眼睛，身边是惊慌失措的亲信。
跟常凯申不一样，他的亲信们几乎没有参与过任何大规模的战斗，遭受炮击，更是头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黄炜从粉尘当中窜出，钻进常凯申对面的防炮洞当中，扯着嗓子道：“常先生，让你的人最好战斗准备！这一次粤军上来的就不会是一个营了！”
“咱们面前的阵地宽阔，别说是一个营，就算是一个满编团，也能容下！”
“什么？”
常凯申听不清。
黄炜无奈，只能跟常凯申挤在一个防炮洞里面：“一旦粤军步兵发起进攻，我希望你们能够老老实实的待在战壕当中，不要探头，更不要射击！”
“娘希匹，你是看不起我的兵？”
“不是！按照常规战斗，一轮火炮之后，我方至少减员三分之一，剩下的人也畏战如虎。”
“敌人士气如虹，一旦开始冲锋，我军将会把敌人尽可能的放近了打！”
“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常先生带着您的人躲好！”
“娘希匹！”
常凯申老脸一夸，却是咬牙切齿。他并非是蠢货，当然知道黄炜等人这样说话是在担心自己的人不听指挥。
可自己也是打过仗的！
“轰！”
说话间，又一发炮弹砸下来。
大量粉尘让常凯申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咳嗽。
“喝一口吧。”
黄炜愈发无奈，将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之后，便起身，消失在粉尘当中，只留下一个人影。
“娘希匹，为什么卢浩手底下都是这样的人才，自己手下都是废物！”
常凯申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将心迹表露出来。
自己的人虽然无能了一些，但总算是自己人。
“常先生，炮击停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持续了足足五分钟的炮击终于停了，就在常凯申以及一众部下从防炮洞当中冒出来的时候，立马有人骂道：“不想死的都赶紧缩回去！”
“现在冒头，待会儿人家一炮就把你们给扬了！”
一个学员兵持着ak巡逻，他将不满写在脸上，看到常凯申一行，就想去教训两句。
“带我去见黄炜！”
“这边。”
当常凯申从防炮洞里面钻出来的时候，他立马抓住了那学员兵的手，想要弄清楚下一步的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此地为诱饵。
但现在听起来，下一步不是炮兵反击，而是步兵反击。
“黄队长，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常凯申要比大多数的士兵幸运得多，他读过书，虽然不懂堑壕战，但也知道躲藏在防炮洞当中的好处。
他一边抖掉身上的尘土，一边问道。
黄炜不做隐瞒，一字一顿：“尽可能的杀伤暂一师的部队，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可行的话，俘虏大部分粤军，他们都是我们的袍泽弟兄，我们跟他们没仇，没必要打生打死。”
“还有就是，侦察兵告诉我，他们大概还有三分钟进入预定位置，常先生，您去做好战斗准备吧！”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怎么打仗！”
“没什么好看的。”
黄炜露出一口白牙，微微一笑：“常先生，步炮协同，我们可以做到把炮弹当做是自己的刺刀，跟着炮击冲入堑壕。”
“但粤军做不到，他们跟火炮脱节，我必须让他们意识到阵地上面没人了，他们才会盲目靠近我们，被我们打垮！”
“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一次，我希望您最好是不要乱来。任何人开枪，都会提前暴露我们的意图，让对方有所准备。”
“闭上嘴巴，好好休息吧。”
“装作一副我们都死了的样子......”
常凯申没再去管自己的人，而是学着学员兵们半蹲在战壕当中，手中的武器也换成了一把ak47。
“来了！”
随着低低的声音，早早便开始做准备的学员兵们拉开保险，屏息凝神，直到带队的队长们开口，他们才猛地起身。
那是富有魔力的“打”！
“死扑盖，娃娃兵怎么还活着？”
密集的子弹飞射，好似死神的镰刀。
每一秒都有无数粤军倒下，死亡成为一个数字，从炽热变成冰冷。
常凯申并未开枪，而是看着不断射击的学员兵们。
他们有的单发，有的连发，也有的全自动。
更让他惊悚的是，这陌生的一幕，在学员兵身上，却是没有任何生涩，就像是排练了上百次一样，他们熟练地像是吃饭。
起身，转向，射击。
尤其是射击，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像轻机枪一样的ak47居然可以点射，精准收割，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把枪，他数个月之前就见过，但从未发现其中奥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