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席之珩家的。
她拖着一身泥水,不知该去何处,脑海中都是席之珩那句话:“你确实配不上我。”
她望着微微亮的天空好一会儿,才抬起僵硬的腿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略微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着桌子。
姜徊眸光流动,缓缓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姜奶奶抬起头,见是姜徊,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惊喜。
但看到她一身泥水,忙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着,心疼问:“徊徊,你这是怎么了?”
姜徊握住她枯树皮般的手,不愿透露一丝委屈:“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坐。”姜奶奶拉着她坐了下来,爱怜的抚着她略微苍白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徊没有回答,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出了神,喃喃问:“奶奶,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必须要有配得上对方的学历?”
姜奶奶闻言,似是知道她的心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徊徊,你喜欢小珩,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
“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姜徊听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头。
她在奶奶这儿待了许久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报刊亭旁,一本席之珩为封面的访谈杂志吸引了姜徊的视线。
姜徊将其买下,小心翻看着,当看到其中择偶标准时,那个答案立刻抓住了她的心。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姜徊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
晚上,律师事务所。
席之珩忙碌了一天,正欲下班回家,却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哥哥!”
姜徊穿着一身白裙,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我这样好看吗?”
席之珩就看姜徊一头红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他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却只是冷淡道:“这样比较适合你。”
姜徊心底喜悦顿时遮盖不住,忍不住像小时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那我现在是不是不丢你的脸了?”
席之珩看着她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将她的手直接掰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姜徊眼中的笑一下僵住。
她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不明白还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席之珩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席之珩!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周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可她却浑不在意,说完心底的话,觉得全身都轻松了。
席之珩眼底一派冰寒,他快步走回一把将姜徊拽上车:“疯了吗,你当自己是孩子?”
姜徊没有防备,被丢上车,鼻腔忽然一股湿粘涌出。
鲜红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双目胀痛,她知道她的病发作了。
席之珩惊愕的看着她:“怎么了?”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姜徊忍着突至的心痛,一把抹去人中上的血,麻利的动作丝毫没有让席之珩觉得她生了病。
“医生说我只能活半年了,哥哥,你和我谈一次恋爱吧,就谈半年。”姜徊说着话,澄澈的眼眸望着他,生怕他拒绝。
岂料席之珩嗤笑一声,眼中无半分信任:“混了几年,脸皮倒是越混越厚,撒起谎来都这么从容。”
姜徊长睫颤抖,看着席之珩鄙夷的目光,心脏的疼痛感一下翻了数倍。
车停在姜家门口。
姜徊被席之珩扯出车中,就听他说:“这是最后一次送你,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
姜徊喉咙像是被一根针堵住了一样,她试图去抓席之珩的手,而男人却一下躲过。
她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
“哥哥,我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你会牵着我的手,还会给我买糖吃……”
席之珩听着她自言自语,没了耐心。
只说了一句:“我们都长大了。”
而后,他上车离开。
姜徊看着他的车从眼前离开,忍不住追上去:“哥哥……我没说谎,我真的……”
生病了几个字,她还没说出口。
身后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个死丫头,天天往外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嘭!”巨大关门声,席之珩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公路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