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双眸瞪大不可置信看向苏鸢。
他挣开苏鸢的双手,侧身不停摇头:“不可以,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鸢就不理解了,人都快病死饿死,还死要面子。
她知道读书人清高迂腐,没想到这么迂腐。
苏衍回头看向苏鸢古板道:“郑家阿谀奉承,唯利是图,我们绝对不能去求这种人,而且。”
他看到苏鸢的眼神抿唇倔强道:“而且我们二房在苏家本来名声就不好,现在做这种蝇营狗苟简直妄为人子......”
“比起活着,尊严和脸面真的这么重要吗!”苏鸢厉声打断长篇大论的苏衍。
她看着偏头固执的他叹了口气,放软语气道:“我会劝父亲同意,二姐是死过一次的人,你们权当是我贪生怕死吧。”
二房的家主有一个很诗情画意的名字,名唤时咏。
但他的为人跟这个名字一点都不衬,在原主的回忆里与自己最近的了解重,这个爹就是个娇养的公子爷,除了挥斥家产,一无是处。
苏衍看着离开的苏鸢,故作成熟的小脸才流露出同龄人的彷徨与不安,他连忙跑回亲娘的木棚。
苏时咏妾室不少,最后跟着的也只有为他诞下男丁的丁姨娘。
苏鸢走远了还能听到后方娇憨的“娘”声,与柔声细语的关切。
等到炊烟渐消,天边的橘光也完全消失,昏暗下来的大地上,远方出现一群朦胧的身影。
苏鸢一见,知晓是下地开荒的人回来了,忙积极迎上去。
大哥苏崧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如今还是扛着锄头闷声脸朝黄土。
大姐苏萝被洪氏按照主母培养,如今也咬牙下地除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苏鸢见她头上的灰蓝头巾已经变色,再看向她纤细白嫩的手。
她有些心疼眼前还不到十六的姑娘。
本来,她今年该出嫁的。
“阿鸢,娘身体如何?祖母呢?祖母可还好?”疲劳的大哥大姐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候别人。
苏鸢见两人净手洗漱才罢,只能实话实说道:“祖母怕是不好。”
她回头望了眼属于自家的木棚低声道:“娘现在看不出来,但她到了悍州之后就病倒了,如今丝毫不见好转,我有tຊ些担心......”
苏萝把身上收拾干净,温柔拉过苏鸢的手柔声安抚:“有哥哥姐姐在,祖母和娘肯定没事的。”
苏鸢看了沉默的大哥一眼,因为大哥有过功名,现如今他还不能出这个全是流放人的镇子。
她没有向两人提及刚才自己的想法,而是一边看着灶膛柴火一边闷闷点头。
按照苏鸢这些日子对大哥大姐的了解,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求助郑家。
苏崧两人洗漱完忍着饥饿先去大棚看望病重的长辈,问候完两人才带着茫然无措的父亲返家。
大房比二房好过,现在也没法留他们用饭。
说到底,现在这种没有未来的日子,都是捏紧了自家米缸过活,更别说大房本来就一直看不上二房。
“爹。”苏鸢端着粥钵,看向回来的人乖巧唤道。
苏萝见苏鸢忙碌,水都未饮一口又往简易的厨房帮忙干活。
苏衍因为是男丁也可以到主屋用饭。
他害怕苏鸢提起刚才的事,行礼叫人后就一直回避着苏鸢视线。
苏时咏进屋坐下就唉声叹气,一句也未关心过屋里病倒的妻妾两人。
苏崧已经有一家之长的风范,坐在苏时咏下方看向洪氏几人道:“七叔公他们已经过来了,他们与爷爷商议了下,祖母的后事还得风风光光办,也不知道五伯他们收到我们信件了没.....”
五伯是大房这一支的庶出,因为五伯母来自商贾,一直未涉及官场,现在的五伯也跟着在经商。
她们流放期间,五伯一家帮助不少。
苏鸢越听越觉得苞米粥拉嗓子,都什么家境了还风风光光办!
最重要的竟然是,娘和大姐几人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鸢越吃越窝火。
她把木碗重重一放,端坐身子看向苏时咏严肃启唇:“爹,今日小衍去镇上只换到两斗陈麦,加上我们家现在剩的,下个月都渡不过,您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苏时咏听到苏鸢的话不解抬头:“为什么渡不过?”
苏鸢对于这种常识都没有的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侧身看向沉默放下碗筷的苏崧开口:“大哥,你是秀才爷,应该知道我们一家七口需要多少口粮,不说吃。”
她看向一旁靠坐墙上的洪氏继续道:“娘的汤药呢?过冬需要的被褥呢?现在十一月都得穿夹袄,我跟大姐洗个衣裳手跟红萝卜似的,在这个墙都不避风的木棚里,我们如何生存下去?”
苏崧看着咄咄逼人的苏鸢蹙眉:“小鸢你言过了,苏家这么大的门庭,这些苦难只是暂时的,很快五伯他们就会送粮食书籍过来。”
苏鸢忍不出气笑出声:“你们不是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这眼巴巴等着别人帮扶也是君子所为?”
“小鸢,跟大哥道歉!”苏萝放下碗筷,神情严厉看向苏鸢。
苏崧也沉着脸。
他看着小妹刻薄的嘴脸只觉得造化弄人,最后他还是隐忍温和道:“我苏家从不亏欠任何人,到时候我会立字据,等圣上还我苏家清白,我苏崧定会百倍偿还。”
“以前我没看出来,大哥你原来这么天真呀。”苏鸢嘴角泛起一阵冷笑。
她挣开拉扯自己的苏萝轻蔑看向苏崧。
苏崧因为苏鸢的眼神内心火大。
苏鸢不等苏崧发火,直径看向一旁毫无主见的苏时咏厉声开口:“大哥说的我不认同,与其朝不保夕等人来救,还不如主动出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有办法救祖母,您同意吗?”
苏时咏跟洪氏都诧异看向苏鸢:“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鸢扫视一圈,见气愤的苏崧都看向自己,端正神色认真道:“去求郑家。”
“不行!”
苏鸢没有理会苏崧与苏萝的反对,而是看向几人分析道:“郑家家主郑家宏只是寒耕出生,能走到现在,坐上悍州郡守的位置,离不开祖父当年的教导与帮助,你们弯不下这个腰,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