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歆嗯,声音巧巧的,跟他后面出门。
他腿长,分明走得恣意缓慢,姜歆还是跟不上。
稍稍抬头。
他的背影一如往常矜贵且随意,没有情绪,没有其它痕迹,像是窗外天际夜色遗留在这里的夜色轨迹,寂寥与强势,那样难以企及。
进电梯,他优雅无比的单手划手机。
太安静。
姜歆先开口,“谢谢你让人解围。”
“我不是你搭便捷的梯子。”裴奕骁何其淡薄,“下不为例。”
“我...”
憋了半响,姜歆坦白。
“我只是应付罗元平,没有以此自居你女朋友的身份,你想多了。”
他淡声,“最好。”
姜歆倒不是不敢,只是还不是时候。
贵公子从小不缺爱,跟他们正儿八经谈恋爱吗。
没有爱情也没有行情。
车有安保人员从停车场开出来,停在大厦门廊。
裴奕骁从对方手里拿过车钥匙,是那种,连上下车都有人为他开关门。
姜歆坐进他的副驾驶。
裴奕骁只问,很清冷,“住哪。”
一个‘你’字的客套都没有。
“半岛酒店。”
黑色跑车驶离接待门廊。
等红绿灯时,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外车门,眸光睇了眼拐角的药店,“吃过药了么。”
姜歆认真回,“吃过,不会出任何问题要挟你。”
裴奕骁不再言语,松刹车踩油门那一霎,通身都附带一道薄薄的疏离感。
像隐形屏障,隔开她。
姜歆安静看车窗外倒退的霓虹高楼。
他们那事做过措施,姜歆并不放心裴奕骁的放纵,自然多服了药。
分明是矜贵端方的贵公子,上了床就换个人。
很坏,他真的很坏很坏。
他即便长相年轻,也不算是这个年纪的花花公子,情绪需求是属于成熟男人会有的掌控独裁。
车停在喷泉池的小彩灯花圃旁。
下车前,姜歆低声问了句,“你肩膀还好吗,那时候没忍住我就咬了。”
裴奕骁微微侧身,“给你看看?”
姜歆如幼猫般一声嗯,而后倾身越过中控台,腰肢婀娜扭动,手指落在他的衬衣纽扣。
雾蒙蒙的街灯,透过车窗的缝落在她裙摆下的半截美腿,她紧紧贴合并拢,是如绸缎洁白细腻的肉.体。
35腿精,他知道。
裴奕骁坐怀不乱,沉着黑眸看她。
许久,嘴角勾了勾,毫无被撩火的前兆。
枪黑的纽扣脱落,在他用眼神制止下一步的时候,姜歆并不傻,相反很聪明,没有越界的脱掉看。
轻轻揭一小点衣领,在试探。
贵公子自小优渥环境,体态养得自律,颈梗挺拔,血脉跳动的筋管傍着颈骨。
往下,半露的男性胸肌紧致虬结,明晃晃逼慑眼球。
两天过去,咬痕已经变淡。
一处,两处。
啊?她觉得自己好过分,下嘴怎如此荒唐。
裴奕骁饶有兴致,“看够了吗。”
姜歆肯定还想看,这具男性身材巨性感巨有力量感,面对裴奕骁的气场,会怂,不敢。
“那晚,看够了。”
他意味深长地哦。
姜歆收回手,再看就过分了。
“还不回去?”裴奕骁轻飘飘视她一眼,“你也想脱给我看么。”
姜歆太纯,到底玩不过裴奕骁。
“我不脱。”
“那个…它不会留一辈子吧,要是被别人见到怎么办。”她还问,看似抱歉。
放话,她像受惊的兔子,转身,一溜烟下车。
解开不扣回去。
夜风钻进来,嘶嘶吹鼓裴奕骁的衬衣领口,柔软的高支面料迎风敞开,肆意松散。
裴奕骁棱唇微抿,忽而蹦了句,“草。”
从那一夜送回酒店后,直至63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楚。
姜歆没再见过裴奕骁,甚至连他手机号码都不晓得。
似逢场作戏罢了的梦。
哪怕同处一座城市,两种天差地别的人生无法来交集。
姜歆没再遇到罗元平骚扰,据说脑袋那个包疼了他三天三夜。
巡演时。
时不时在台上望观众,会想起裴奕骁静坐在台下包场的画面。
她吴侬软语。
裴奕骁一身灰色西服,静静点烟,一口又一口地吸进肺里,似永不满足。
曲谢场。
有个醉鬼要点歌,秦淮夜。
姜歆礼貌颔首,“抱歉,不弹。”
全他妈都是借口,小阿婧的名气是秦淮夜火起来的。那人破口大骂。
姜歆自认有罪,任团长骂了一夜,演出费是没了。
后来。
邢菲时不时凑她耳边问,“停车场和你欲火焚身那位呢,不来找你包场子了?”
都说江南水乡养美人,温柔绰绰,邢菲绝对是那个例外。
姜歆不解释,不搭腔。
什么那位呢。
那位估计在流连花丛玩世不恭。
见姜歆爱搭不理,邢菲换话题,“你怎么不回沈家,天天抱着琵琶有什么前途。”
“琵琶评弹是国粹艺术,怎会没前途,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姜歆声音柔柔的。
她并不提沈家的事,回去做什么。
邢菲才不管你什么艺术,她不喜欢,是被迫在团里营业,因为团长是她爸。
巡演结束,姜歆又回沪城,照看外祖母。
龙眼季,姜歆坐在院子里剥皮。外祖母说泡酒,话也不清楚,姜歆能懂她的意思,耐心替她剥,再放簸箕里在太阳底下暴晒。
老太太说,等她遇到喜欢的人再把酒挖出来,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会苦。讲究的要一个时间刚刚好,酒才香。
姜歆嗯啊敷衍了事。
老太太拄拐杖看她忙,时不时笑呵呵,“囡囡啊,我跟你讲哦,冯建再神经病欺负你,我来打他。”
冯建是姜歆的便宜继父。
姜歆就当祖母也没那么糊涂。
说来,这处房子还是她演出的钱给祖母安置,祖母的老房子被冯建骗走卖了凑赌资。
祖母年迈,脑子容易糊涂短路,才让冯建有机会得逞。
钱被冯建败光,肯定是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