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僵,这声音……莫不是知许?
回头一看,果真是他。
三步之远,梵修怔在那处,心里却莫名慌乱。
原,仙无情丝是假的。
原,与话本子不同,仙也不能摒弃七情六欲。
听见此般话,他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仙生冗长,他本想慢慢弥补于她,本想与她来日方长。
可竟不知第一位对手,便是天帝之子。
我轻轻一笑,淡淡道:“凭着狐族小公主日日给我送话本子那劲儿,我也不能平白夺了她那佳婿是与不是?”
“更何况,我还等着抱侄孙儿呢。你说是与不是,知许侄儿?”
闻言,知许那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在冥界做了上万年的判官笔这事,除了司命与天帝无人知晓。
众仙只以为我是被母神封印了三万年,而今才刚刚苏醒。
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直到回到神女殿才松弛下来。
仙侍梦如是我极为亲近之人,这十年间便是多亏了她每天在自己身旁念话本子才能消磨时光。
与别些仙家不同,大抵都有职务在身。
我是这世间最为清闲的上神,但神力却很是微弱。3
故而我平白得了这尊荣。
我常想,许是母神在我身上下了禁制,这才如此。
梦如刚拿上一本狐族公主汝凝送来的话本子,便被我冷冷打断:“今日不必念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梦如闻言行礼又退了下去。
我躺在神女殿那桃花庭院中,神思却莫名紊乱。
过往种种我虽不提,却历历在目。
我为了他毁去仙骨,却换来一句自己不过自己只是他历爱别离之苦的工具而已。
我历天劫,却被他夺走最后一颗救命药丸。
若不是我乃上神血脉,恐怕自己已然身死魂消了。
思及此处,心一瞬瞬静了下来。
那双眼眸冷寂如雪,人间愚不可及的我在那一日已死。
而今此后我只是天宫中的姜梨尔神女。
忽而一阵酒香传来,我蓦地睁开了眼眸。
好香!比桃花酒要浓得多!
我闻着味儿寻去,只见知许托着腮蹲在桃花树下。
“姜梨尔,今日我特意去了凡间一趟,听闻这状元红喝了便能考取功名。本君便为你搬了一箱来,你可要尝上一尝?”
我凝着他那真诚的眼眸,却只觉刺眼。
为何会像极了那时的梵修呢。
我苦笑一瞬,翻身下来:“那就多谢侄儿的孝敬啦!”
知许的脸霎时青青绿绿很是有趣,我捏了捏他的脸蛋。
终是才几千岁,这肌肤竟是如此的好,活像一坨团子。
知许一把攥过我的手,将我压在树上,步步逼近。
我忽而闻见了知许身上那股浓烈的酒味,他的脸颊上蓦然腾起两团红晕。
他的呼吸声渐沉,他用力覆身过来时我却无法反抗。
我陡然一震:“知许,别闹。”
他那双阴楘的眼一时柔光沉沉:“以前你便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你说知许,别闹。”
话落,他便踉跄着走开,摇摇摆摆走出了神女殿。
知许,别闹。
这句话,我是真的觉得很熟。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我真的记不清了。
我总是觉得,在自己漫长的仙生中好像确实丢失了一块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