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予碰了一鼻子灰。
但是她在他面前，已经不知道「尴尬」二字为何物了，或者说已经完全麻木了。
转身她就进了卧室。
秦峥是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进来的，大概已经后半夜了。
也没有对她干什么，背对着她而眠。
两人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叶初予定的闹钟响了，她第一时间按掉，习惯性地想再赖5分钟床。
结果……就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是被秦峥不留情的巴掌拍醒的。
“叶初予！你不是要上班吗？不是要回家换衣服吗？”
“什么？！”她一下“弹射”起来：绕着床边转了一圈，懵逼地问：“几点了？”
“九点了！”秦峥顺嘴胡诌，就是为了吓她而已。
叶初予拍着脑袋，“完蛋了完蛋了！”和普通要迟到的「社畜」无异。
秦峥被她这副傻傻的样子逗笑了。
叶初予注意到他的笑，拿过手机一看，只是多睡了半个来小时而已，还有补救的机会。
她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准备回去。
“你怎么走？”秦峥问。
“叫网约车。”
“我送你。”他的嘴先于大脑「率先行动」。
叶初予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感觉最近他有点过于“殷勤”了，让她有点害怕。
但她没有拒绝，叫车还要等，有迟到的风险，早上有很重要的早会。
秦峥也没有磨蹭，拿起车钥匙就带着叶初予出发了。
很快就到了她家。
“你上去换衣服，快点别让我等急了，我耐性比较差。”秦峥不耐烦地说。
谁要他等了？？？
“谢谢，你去忙吧。不用等我，等下我自己开车上班就好。”叶初予礼貌道谢，然后婉拒他的“好心”。
口气虽平淡，但礼数周全，挑不出什么毛病。
“废什么话，快点。”秦峥冷漠地看她一眼，说道。
叶初予不想和他掰扯只能赶紧回去换衣服。
不到十分钟，她就出来了。
今天叶初予穿了一身灰色TB家的卫衣卫裤，标志性的四道杠。配白色板鞋，整个人青春靓丽，削弱了平时的高冷气质，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秦峥看着她今天地装束，又有点惊讶。
这是她的另外一面。
但他话说出口却有嘲讽她的感觉：“你一个医生还挺有钱啊，还穿TB这牌子？”这一套得一万多。
叶初予系安全带系到一半，听到这话皱起了眉：“你是在质疑我钱的来路？认为我受贿？”
秦峥本来还真没往这方面想，经她这一激……“你还主动招供了？”
“你去举报我吧。”她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回怼他。
她是作为医院神经外科首屈一指的专家，在医学界最权威的期刊《柳叶刀》上发表过SCI论文，也受邀参与过各种商业/非商业的讲座，有一些其他收入来源，加上工资奖金，这一套衣服还买不起了？
而且叶初予平时也不买奢侈品包包，生活方面也一切从简，偶尔买点衣服还被他一个几乎算陌生人的人诟病了？
这都是她的辛苦钱！
“我发现我最近就是对你太和善了。”秦峥说完这一句话，两个人一路又陷入了静默状态。
直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叶初予道谢完要下车。
秦峥一把拉住她，眼神示意。
叶初予还在气头上，“我们又不是情侣，道个别接什么吻？”
然后她就下车了。
秦峥看着她高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后知后觉：给她脸了！
他发现叶初予在和他相处中，是有策略的。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而他要是退一步，她就进两步。
叶初予在不断地试探他的底线，特别会「见机行事」，有时候可以很隐忍，但有时候也很「猖狂」。
比如刚才。
秦峥突然想好好思考，为什么会给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的机会了。
他们之间有仇的。
他必须要时时地提醒自己。
可是……
***
叶初予从后门溜进会议室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几乎坐满了。
她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
院长做着滔滔不绝地演讲，唾沫横飞。
这种领导的“简单讲两句”，没有一个小时都不够尽兴。
好不容易领导“爽”完了，聊到医学专业方面的内容，各科室都要畅所欲言。
叶初予作为院领导的重点培养对象以及神外的学科带头人，被第一个点名。
她被突然Cue到，并没有惊慌，因为专业功底过硬。
就着最近的一些案例以及前沿的医学期刊成果侃侃而谈。
虽然平时提起「叶主任」「叶医生」印象都是沉默寡言的，但在当众讲话和发表观点的时候，她却又是最熠熠生辉的一个。
讲完之后，会议室里自动响起了掌声。
她谦虚地谢过，然后又默默坐下了，继续认真聆听其他科室同事们的发言与分享。
会后，院长把她单独留下了。
因为有一个赴美交流学习的任务要指派给她。
“什么时候院长？”叶初予问。
“9月1号开始，为期一个月。希望你能代表咱们医院和美国那边的合作伙伴单位好好交流学习，带回来一些先进的经验分享。”院长非常官方地输出一通。
“9月1号……”她默默地说起了这个日期。
“怎么了？这个时间有什么问题吗？”院长关切地问。
“没问题院长，我OK的。”叶初予礼貌笑笑。
9月1日，是秦苗去世的日子。
今年是她去世的第三个年头了。
正好，叶初予也想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之前她一直不敢，也没有脸去探望。
叶初予出去会议室之后还在想：自己出差美国这件事还要和秦峥打个招呼，不然她“不告而别”，他要以为她逃跑了呢，万一去找浅予的麻烦就糟了。
她第一次，给秦峥主动发了微信。
叶初予：我下个月有个学术交流活动，要去美国，为期一个月，和你说下。
秦峥没有回。
叶初予也没在意，一天的工作只要开始，她就可以达到忘我的境界，不会理这些「凡尘俗事」了。
下班后，叶初予才得空拿出手机查看，发现他一直没回。
她也无所谓，反正告知他了。
已经月底了，再过两天要提前出发的。
希望他这两天不要来找自己，让她能在走之前清静清静。
然而，事与愿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