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案,上回叫你查的医馆人际之事可查清了。”陆林涧想起那日城门她所托之事。裴案握拳回道“此事有些难查,不过已有些眉目了,不久便能捋清。”
陆林涧点点头,墨书也似想起来甚跟着道“主子,先前江府幸存的仆从皆没了行踪。我们如今搜查相关人群,得知那江夫人的贴身大侍女那夜存活了下来,只是现今不知在何处。有人碎嘴道是做了乞丐,若能找到她,这江家之案可能会有线索。”
陆林涧静默思考,眸光叫人难测心思。
裴案也跟着犯难“京都查乞丐可不是易事,乞丐比那护城河里的鱼儿都多!且还没有户籍,面容岁数也难分辨,这要怎么查啊!”
“乞丐在这京都如网盘支,这么多人,各地界总有个乞丐头目,我们且去会会,看看能否探出话来,去备马。”陆林涧思索片刻道。
墨书应下,将外衫交于陆林涧手里去了马厮,裴案也自去了查医馆事。
寺内些许人群往外走,白马寺游花节就要结束,前几日已有人陆陆续续回了京都城里,王府昨日晨午间便启程回了。当时墨书还来报说王府归城途中有个叫阿兰的侍婢突发恶疾死了,更证明陆林涧猜想,王府有人想害那小娘子,只是是谁还不得而知,只知那刘元卿似与王府有攀亲,小娘子那日支支吾吾所说的友人便是他了罢。
陆林涧低头紧盯着手里外衫,指腹轻磨着,自嘲般扯了扯唇角,再抬眼时已看不出什么情绪,带上墨书几人走了。
丽娘则快步回到了南厢禅房收拾衣物,在白马寺待的五天时日好不快活,心里爱极了这种生活,暗道自己往后定要寻这样一片美景安静地,与花草植木相伴,渐愈心灵,只是...得先把阿爹阿娘的事料理清楚了。
待收拾完东西与陈修几人朝南厢主管沙弥拜过,恋恋不舍的上了回京都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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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了京都的日子,丽娘不再找活计,整日在屋里钻研话本子,练文笔。遇有不懂的就问陈修,将在盈南所写的话本子好好打磨了一番。此刻兴奋,正要拿新改好的文拿去给陈修看走入厅房“先生!快来帮我看看。”
菊欢答道“娘子,先生出门去了。”菊欢在客栈留下后,做事利落干净,渐被客栈中人接受,只她性情些许古怪,常披着乱遭头发将脸遮住,问及她相关事情都不大爱回答,且只对丽娘关照非常。
“好吧,阿婆,今日又做甚吃食了?”丽娘自白马寺回来性情少许了阴翳,心情阳光了许多,跟菊欢也熟络起来,拗不过菊欢道是为报丽娘带她回来的恩情,常为她丽娘糕点吃食,帮丽娘做些琐事。
“今日做了桂花栗子糕,娘子快来尝尝吧!”丽娘拿了块吃下,浓郁的桂花清香在舌尖,板栗软糯香甜,一吃便知手艺精湛不一般。
丽娘毫不吝啬的夸道“哇!阿婆,真的太好吃了!”菊欢欣慰,当年夫人也是最爱她做的这栗子糕...“娘子若喜欢,我便多给你做些!”
丽娘点点头“多谢,只是阿婆你这手艺自哪学的?我在这京都还是头一回吃到如此口味。”菊欢自不会说是在陪侍陈锦姝在江府学来的,只道“随便做的,对了娘子口味,这些就留给娘子吧,婆子我去庖厨做活计了。”
说罢便进了厨下,烧柴火间,菊欢有些忧神,江府那日大火,她被夫人叫去给陆府的大世子夫人传话,只话未送到,就听人说江府起了火,急忙赶回去救,却已救不及。
她知道事情必有蹊跷,夫人绝不可能会轻生,江府一族皆是被人设计害死,当年幸存之人有的被杀,有的失踪。而这么些年,她未逃去别乡,在京都做乞丐乞食如地沟老鼠般小心谨慎的藏匿着,就是放不下夫人之死,江府灭亡。她无凭无据不过是一婢子出生,怎么敢胡乱的去指认奸人,众人皆被表象迷惑,又有谁会相信她所说。
而这几日她在客栈做起了活计,虽是个打杂的,但接触的人也多了,担惊受怕奸人会找来。
杀了她不要紧,这么多年她也同行尸走肉般看这些京都高官氏族和平民百姓们的人情冷暖,对生死早已看淡麻木,本想慢慢老死。
可上苍有眼,叫她遇到了小姐,小姐已说过家里遭了难,说明那些奸人已有了行动,不想因着自己暴露了她踪迹。
陆林涧那边皆也在找菊欢的踪迹,要查江家旧事。这会儿从宫中长安殿内出来,眉间冷冷,似在思索,后面跟着墨书几人,一同往禁军处去。
官家召他来问事情进展,只是他这些时日找了乞丐头目询问,查探了许久,蛛丝马迹皆是寻遍,终于有了丝线索,那要找的婢子似是在街巷处出现过一次,待他着手调查时却似凭空消失了般再也蹲守不到了,已是脱离了乞丐群体。
只好向官家回道还在调查中,官家也未责备,关心了他几句便放他走了。
几人入了宫巷,却见一华丽轿辇稳稳朝这走来,陆林涧眯眯眼看向坐在轿辇中人,退让在宫墙旁,“元婴公主。”陆林涧握拳行礼。
元婴公主装作才看见他似的,叫奴才停下,“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羽之,真是凑巧呢,近日可还好?呵呵~我可惦念你惦念的紧。”
他从不信她的凑巧,且这般毫不掩饰,放浪之词,与从前无甚区别。
陆林涧还以为她成亲后便收敛些。皱眉道“公主还是唤臣全名吧,如此于礼不合,公主如今已嫁为人妻,也该注意些分寸。”
元婴最烦听人说嫁人之事,她实在恨极,嫁了个废物驸马。
不过是当年她缠陆林涧缠的狠了些,杀了些个碍眼之人。他竟向皇兄告了御状提议叫她成亲收敛心性,实在腹黑的紧。
可她又喜欢极了陆林涧这如郎若明月的模样,其他些个人皆见她便如老鼠般畏畏缩缩,也就他会冷言叫她注意分寸,此时勾起红唇。“嫁为人妻又如何,羽之,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情意又不会变。”
墨书几个侍从在后低着头听着已嫁人的公主这般惊世骇俗之语,额头都似已冒汗,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