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南看着日历上的圈,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出门买了束花。
他不想待在老屋,越待越想活剐了姜晚意。
今年就提前一天去祭拜吧。
驱车来到墓地,他下了车,走进了墓园。
他想,其实他没什么颜面来见母亲。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有一个没死,他在沈氏也根本不算站稳脚跟。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还总被一个十八岁时就让自己栽了一跟头的女人搞得更糟。
母亲,保佑我吧。沈斯南想,保佑我忘了那个没心肝的女人。
然后他走过转角,在母亲的墓前,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姜晚意将一束马蹄莲放在沈斯南母亲的墓前。这是阿姨生前最喜欢的花,每年她都会提前一天来送,避免撞到沈斯南。
今年也一样。
她把花放下,拂掉墓碑上的灰尘,然后轻轻起身。转过身,却看到了红着眼的沈斯南。
姜晚意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险些跌倒。
沈斯南上前拽住了她。他箍着她的腰,埋首在她肩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说:“我以为你跑了。”
姜晚意不解:“跑去哪里?”
她还有哪里可去呢?
沈斯南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姜晚意:“……我的手机被你摔坏了。”
他扯着她进卧室时,身上的衣饰都是被他粗暴扯下来扔掉的,手机也发出一声脆响,可他拉着她不让她管。
沈斯南抱着她的身形一僵。
姜晚意伸手去揉他脑袋:“这么紧张我呀,小沈总——”
沈斯南怄得五脏六腑都在烧。
他打开她的手,一言不发。
姜晚意就由他抱着。
过了片刻,沈斯南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姜晚意,我认了。”
算了,沈斯南想。
他认栽。
他知道这女人冷情冷性,不是好人。可是他没有办法。
沈斯南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混杂着墓地白菊和马蹄莲的气味,内心寂静如死。
他喃喃道:“别再丢下我第二次。”
等我报完了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所有的过往,我都既往不咎。
只要你不再把我像扔条狗一样扔掉。
沈斯南只字未提,他怎样心急如焚地找过她。他将姜晚意带了回去,把她安顿好之后,去厨房煮面。
面条下锅的时候,他接到了梁青山的电话。
“如果姜晚意在你身边,你最好避着她接,”梁青山的语气有些严肃,“那个女人的身份我查到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我还查到了姜家那条业务线后面的黑色产业。”
他说:“你别怪姜晚意。姜家用来威胁她的,是她亲妈。她让你收购业务线,那是想让你……替她爸去坐牢。”
30
姜晚意看不懂沈斯南的表情。
他端着两碗面,喊她出来吃饭。
是很精细的鸡汤面,热气氤氲。
姜晚意挑起面条,突然道:“斯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小是吃剩饭长大的。”
饥一顿饱一顿。佣人们苛待她,聋哑女佣偶尔为她偷来半个馒头,她都会小心翼翼藏在口袋里。
那时候,聋哑女佣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然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
姜晚意想,聋哑女佣未必不疼她,只是在姜家过得如同惊弓之鸟,让她不知道怎样去爱女儿。
聋哑女佣只会讨好。尤其对姜若若,那样小心翼翼的讨好。
想到聋哑女佣在姜若若面前卑躬屈膝肝脑涂地的样子,姜晚意深深呼吸,不想在沈斯南面前失态。
她低下头,连面汤都喝干,却发现沈斯南的那碗面一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