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顾珽的时候被他亲眼所见,而顾珣,哪怕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攀附之意,但那日好巧不巧她就在园中碰上了他们,在外人看来,她守株待兔后便落水了,时机如此凑巧,说她无意的估计都没人信。
可是顾琛……那个男童。
“你…你血口喷人,你弟弟如此小,我怎会…怎会…”姜臻羞窘得满脸通红。
“那为何琛儿嚷着要娶你?莫不是你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没有,我知道他是你的弟弟,他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说那样的话。”她有心解释。
院子里的烛火摇曳出长长的暗影,微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
顾珩看着她,暗影中的女郎眉宇间带着急切,微风吹起她身上的裙裾,犹如一朵寒风中带着露珠的水莲般,若露在其他人的眼中,会感叹一句好一派楚楚风姿。
可顾珩不是其他人。
“那你是承认你蓄意勾搭我二弟和三弟了。”
死一般的沉寂,姜臻紧捏自己的手指,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你简直是白费心机。”
“我二弟三弟纯善,如今只不过被你的皮囊给骗了,我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若再使手段,莫怪我不客气。”
面前一暗,顾珩往她身前走了一步,声音灌入她的耳膜。
顾珩鄙夷的话,以及嫌恶的眼神,仿佛扒光了姜臻的衣服,令她难堪极了。
她虽不是世家小姐,但娘亲在世时,也是把她当珠宝呵护的,何尝被人这样赤果果地指摘。
一颗心仿若被烈火烧灼,又像被冰雪浸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可见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顾珩说完那几句话后,也登时有丝丝后悔。
他自幼受儒学教育,言语行止从来有礼,哪怕再憎恶一个人,也从不口出恶语,让对方难堪。
可是今天,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羞辱一个女子。
她的眼中分明有泪,眼睫颤颤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蝴蝶,看起来脆弱又孤独。
又见她死死咬住唇,将那眼中的泪意逼回去,顾珩心头慢慢蒸腾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意。
他猝然别目。
姜臻深吸一口气:“大公子的教诲,姜臻铭记在心,请放心,我今后绝不会觊觎贵府的任何一位公子。”
说完这句话,姜臻看也不看他,转身扬袖就要往屋内走去。
按理说她已经如此表态了,他理应放过她了,可是没有。
顾珩心里那股翻涌的烦躁闷意更甚,又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那股闷意好似变成了一股火。
她称呼二弟三弟为表哥,何以称呼他就是大公子?
因为自己掐断了她攀附的可能?或者是自己识破了她的真面目?
她就这么喜欢二弟三弟?
于是想也不想地攥着她的手,将她猛地拉向自己胸前。
姜臻被他扯着翻了个身,又因为惯性向前冲,脚步趔趄了下,一个不防被扯进了他的怀抱。
被软玉温香扑了个满怀,顾珩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有一股幽香钻入他的鼻腔,这种味道似果非果,似香非香,有点梨子的淡香,令人如同置身于空谷山林间,有说不出的清新灵爽。
他第一次去她香闺的时候,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
姜臻被他这孟浪的举动惊住了,脸上冰冷的表情挂不住了,现出了慌张,着急着去推他。
察觉她的举动,顾珩便用另一只臂膀顺势按住她的背,将她用力往身前搂。
姜臻的上半-身几乎紧挨着他的胸膛,这样的姿势太羞耻了,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有羞窘,但更多的是害怕。
“你…作甚么,放开我…”
“你喜欢二弟还是三弟?”
姜臻:……
这是什么问题?姜臻脑袋也有些发懵。
顾珩却不依不挠,黑涔涔的眼睛盯着她:“说话!”
“你…先放开我。”姜臻咬牙。
顾珩这才醒悟过来,见她满脸通红不断挣扎的模样,心情莫名舒畅,“你回答我。”
这是不回答就不放开了。
“你…”
姜臻恨恨地道:“我都喜欢,松手!”
顾珩倏地收紧手上的力度,姜臻吃痛,不用看也知道,胳膊上肯定出现了红痕。
他细细看她的眼,都喜欢,那也就是都不喜欢。
这女人贪图的果然是国公府的地位。
顾珩慢慢松开她的胳膊。
“记住,离我二弟三弟远一些。”
姜臻眼前一花,顾珩人就不见了。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果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姜臻怔愣了很久,咬了咬唇,才转身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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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今日休沐,是以一大早就来慈安堂给老太太请安,顺便陪老太太吃早饭。
顾琛昨天也是和顾珩一起回的,昨晚就歇在老太太的碧纱橱里。
有两个最爱的孙子在身边,老太太心情极好,连饭都比平日多用了一碗。
立在一边伺候祖孙仨吃早点的杨嬷嬷打趣道:“大公子往后多带小公子过来才是,依奴婢看,今日老夫人瞧着都比往常年轻了好几岁。”
杨嬷嬷在老太太做姑娘时就陪在身边,老太太嫁给顾老太爷后,杨嬷嬷也跟着过来了,几十年了,情谊自然深厚。
老太太从手里接过杨嬷嬷递过来的棉柔的手绢擦了擦嘴,笑道:“那我不成老妖怪了吗?”
顾琛嘴里塞着个鹌鹑蛋,含糊不清道:“那老祖母也是最美丽的老妖怪。”
老太太和杨嬷嬷都哈哈大笑,老太太更是忍不住,把顾琛一把揉进怀里:“我的儿,你真是祖母的开心果。”
顾珩也忍俊不禁,斜眼觑着顾琛,这小子。
饭毕,顾珩抬脚就想离开,老太太忙叫住他:“珩儿,你坐下,别想溜,祖母还有事要问你呢。”
说完,老太太怒了努嘴,林嬷嬷忙吩咐青烟牵着顾琛出去玩。
老太太在正堂中间的一张紫檀雕博古罗汉榻上坐下,手肘倚靠在榻上正中间的一张黑檀木矮几上,看着她最看重的长孙道:
“珩儿,你一天天的就跟祖母打太极,花朝宴举办完后,我就要问上一问的,你倒好,连着七日都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