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顾檀几次梦中惊醒,今夜怜儿守夜,听到内室有动静,便赶忙起身入内,点烛灯查探,见顾檀安然无恙,才回去休息。
反复几次,怜儿干脆趴在床边睡觉,手轻轻拍打在顾檀掖好的被角上,希望能有点安抚作用。
她知夫人还在为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件事情而夜不能寐,睡不踏实,那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夫人咬着牙接受了那样的事实,还要被羞辱,在这个家中,被夫君嫌弃,怜儿瞧着都觉得心疼。
“怜儿一直在的,夫人。”
顾檀睡梦中胡乱抓着,怜儿连忙上前握住顾檀的手,安抚着。
直到后半夜,顾檀才安稳睡下,不再折腾,怜儿也算是休息了一些时辰。
第二日一早,顾檀发现怜儿就睡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眶还有些淤青,连忙询问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睡在此处?”
她担心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同时也担心怜儿的身子。
“昨夜夫人梦魇,几次折腾,奴婢担心夫人有什么状况,故守在跟前。”
怜儿简要回复着,恭恭敬敬守在一旁。
阿苏连忙拉起怜儿的手,安抚道:“你先回房休息如何,你这样顶一天是遭不住的。”
“奴婢已经习惯了,阿苏姐姐和夫人莫要担心。”怜儿连忙摇头,不愿意应允。
她的地位她摆的很清楚,也并不觉得昨夜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麻烦,那都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夫人和阿苏的心疼她都看在眼里,这便知足了。
她知道夫人不信任她,字里行间便能够体会到,从一些小事上,不过怜儿并未在意这一切。
深宅大院里,本就是人心叵测,夫人提防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也是真心疼夫人,那些表现,并没有作假。
“你先安安稳稳睡上一觉,晚些的时候我再吩咐你做别的事情,可好?”
顾檀放低了语气,知晓怜儿执拗,有些事情太过于恪尽职守。
大概也是因着大院里教养出来的丫鬟,很是本分,也不贪功。
“奴婢…”怜儿有些犹豫,青天白日里她不伺候主子,在房中睡觉,属实有些不妥。
“这是命令。”
见怜儿没有下一步动作,顾檀再次开口道。
怜儿这才应允,回房中休息去了。
怜儿走后,阿苏上前同顾檀说道:“怜儿是个好姑娘,奴婢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对待小姐您的。”
“这一点我自然清楚,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那句话阿苏。”
便是自由跟随在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有背叛的一天,更何况是其他人,顾檀清楚这一点。
阿苏大抵是看出来主子想到了什么事情,则闭口不再提。
那件事情在主子心中,一直都是道伤疤,阿苏很想要替主子排忧解难,但她知晓,那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主子的心是不可能安定的。
“世子到。”
门外,想起了小院里下人的声音,顾檀连忙整理好衣衫,脖子处幸而一早拿白粉遮盖了一二。
“夫君。”顾檀上前一步行礼。
今日沈卓来的挺早,顾檀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离开前过来看望她。
她不知沈卓此刻心里是怎么做想得,只知道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沈卓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而是将她扶起,搀扶着她一道入内。
“怜儿那丫鬟呢?”
沈卓果然眼尖,刚来没多久就提到了怜儿。
“我让她去帮我做点事情,故而不在。”顾檀解释道。
倒不是让怜儿休息那件事情说不得,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檀如今有一堆麻烦要处理,实在是自顾不暇。
沈卓倒也信了,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沈卓在顾檀这里呆了约么着一炷香不到的时辰便说有朋友相约,不能在府上用膳了。
顾檀似是信以为真,并未阻拦。
“你去吧,我就在府上等你回来。”
“好。”
二人的对话,显然是简单了很多,顾檀目送着沈卓离开,沈卓也并未回头多看顾檀一眼。
正午的时候,顾檀就被季氏“请”去了主院。
季氏才消停一日,又恢复了往日高贵傲慢的姿态,面对顾檀时,一直都将着当家主母的那副姿态摆的分明。
顾檀恭恭敬敬走上前去,给季氏问安。
她看得出来,季氏脸色并不是很好,今日免不了一顿无端的责骂。
“你知道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季氏特意拔高嗓音,一双杏眸紧盯着顾檀,态度生冷。
顾檀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姿态,回应道:“莫不是那人找到了?”
这也是顾檀关心的事情,季氏在听闻此话时,脸色明显僵硬了不少。
她忍不住上挑眉目,面色不悦。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找不找得到都不是你该关心的。”
“若是这一次不成,婆母恐怕还需要借他一用不是。”
顾檀平静的口吻说着露骨的话语,季氏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面有不善。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季氏那茶杯险些甩在顾檀的脸上,茶水洒在地上冒着热气,顾檀的脚踝被溅上了几滴,好在并无什么不适。
原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那顾檀就不明白了。
“卓儿为何要同你分房睡?”
见顾檀不明原由,季氏直接指出问题所在。
顾檀有些无奈,她再次行礼,如实回答:“夫君不过是嫌弃我与他人有了肌肤之亲罢了。”
这件事情季氏主导的,顾檀话说到这个份上,倒是叫季氏也没有理由再斥责下去。
“那你就要想办法讨好卓儿,让卓儿忘记此事。”
无论如何,都是顾檀的问题。
顾檀轻叹着,颇为无可奈何。
“婆母不觉得,这样的事情论谁都一时难以接受么,更何况是夫君那种情况。”
那件事情,知情者并不多。
季氏听懂了顾檀的言外之意,被顾檀反教诲了一番儿,季氏反而不愿了。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导。”
“儿媳只是在替自己辩解,在说明缘由,并无想教导婆母之心。”
季氏这样的人在顾檀看来,完全是无药可救,她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姿态反而让对方变本加厉欺辱她,顾檀对此心有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