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安陵容
简介:斗篷:“我就喜欢那个颜色,看得人心里暖暖的。”末了,又是一番厚脸皮地讨赏,甄嬛宠溺地拍拍她的脸,将新做的点心拿给她。淳常在吃着点心,才在小凳子上坐下,“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托你的福,朕也吃点东西...
大雪纷飞,紫禁城被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碎玉轩里种上了大片的白梅,与瑞雪盛景融为一色,甄嬛穿着天青色的斗篷穿梭在梅林间,手捧着一束新摘的白梅花,更衬得她肤容胜雪,清丽出尘。
回到殿内,崔槿汐上前解了她的斗篷,顺手将白梅拿去插瓶。
甄嬛敛眉浅笑着走到榻上坐下,皇上正盘腿奋笔疾书,见她落座,开口问道:“你不是要看院子里的白梅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自从赏菊大会上,博尔济吉特贵人顶撞华妃之后,皇上也顺势训斥了华妃,过后对她的恩宠便锐减不少,这一个月来,皇后一直抱病在床,沈眉庄则是奉太后懿旨开始学着管账,皇上大半时间都在召幸甄嬛,偶尔见一见富察贵人和欣常在,渐渐的显出几分甄嬛独宠的苗头来。
“雪景看久了反倒眼晕。”甄嬛笑得明丽,却又带着几分缱绻的柔情,“皇上本是好意,在园子里种植白梅,可是一下雪反倒与雪景融为一色,倒看不出来了。”
“那有何难?你若喜欢红梅,朕再让他们把倚梅园的红梅移些到宫中来。”皇上写字久了,忍不住直起身来松松筋骨,想着方才下棋时一招不慎输给甄嬛,结果现在被罚抄诗,忍不住调侃她,“你不是让朕专心抄写吗?怎么反倒说话来乱朕的心呢?”
“哪有这么赖皮的人,自己不专心反倒赖人家。”甄嬛嗔道,“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在我小女子面前食言啊。”她转手拿起绣到一半的寝衣,眼眸波光流转,“好啦,嬛嬛不是也在为皇上裁制冬衣做贺礼吗?”
皇上看着甄嬛低垂的头,纤纤玉手一针一线地缝制冬衣,这一幕与记忆里的纯元几乎要重叠。他近来觉得甄嬛待他热切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总端着三分,要他哄着捧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发生了这样的转变,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甄嬛与纯元近乎要一模一样起来。
他不禁柔软了眉眼,轻声说道:“食言倒也罢了,单为你亲手裁衣的心意,朕就是抄写三遍也无妨。”
“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甄嬛眼眸微亮地看过来,露出三分小女儿家的雀跃,“要替嬛嬛抄录所有咏颂梅花的诗词,可别反悔。”
皇上看着她,一颦一笑皆似故人,只是桌上的白梅不合时宜,纯元最爱的,当属红梅。
“莞姐姐、莞姐姐!”
淳常在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紧接着,她就裹挟着一阵寒风跑进来,手里抱着一大束红梅,草草给皇上请了安后,献宝似的送到甄嬛面前:“姐姐,你瞧瞧,淳儿给你摘的红梅花好不好看?”而后又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姐姐这里好暖和啊,外头可要冻坏人了。皇上您看,臣妾给姐姐摘的红梅花好不好?”
“你姐姐整念叨着红梅呢,你就来了。”皇上正抄完一句“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抬头先看到一束开得热烈的红梅,心头微微触动,而后才看到淳常在,“淳常在似乎长高了不少啊。”
“皇上您忘了,过了年臣妾就满十七了。”淳常在面上一片天真烂漫之色,心里牢牢记着皇后的叮嘱,一定要在年前见着皇上的时候刻意提起自己的年纪,眼下正是好机会,她脱口便说道。
皇上心思一转,淡淡应了一声。
“别光顾着说话,快把身上的雪给掸了,回头受了风寒,吃药的时候可别哭啊。”甄嬛笑着说道,惹得皇上一阵发笑,“还抱着呢,快叫人插起来。”甄嬛示意崔槿汐接过红梅,“你选的梅花倒好,都还含苞待放的,有些日子能开呢。”
淳常脱掉了斗篷:“我就喜欢那个颜色,看得人心里暖暖的。”末了,又是一番厚脸皮地讨赏,甄嬛宠溺地拍拍她的脸,将新做的点心拿给她。淳常在吃着点心,才在小凳子上坐下,“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托你的福,朕也吃点东西。”皇上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声,“你若不来,你莞姐姐只管饿着朕。”
“我姐姐才不呢,我姐姐最心疼皇上了。要是姐姐存心饿着皇上,那定是皇上瞪着姐姐,连吃东西的工夫也没有了。”淳常在自是向着甄嬛,她认真地说完,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忽的说道,“皇上,你什么时候能让容姐姐出来呀?臣妾想吃她做的点心了。”
甄嬛面色不着痕迹地一僵,随即打断她说道:“慢点吃别噎着,槿汐,再倒杯牛乳茶来。”
“谢谢姐姐。”淳常在被这么一打岔,转头忘到了一边。
皇上也没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照常同两人说笑,见甄嬛的手磨墨时沾上了墨迹,顺手就替她擦了擦。
淳常在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说道:“臣妾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皇上和姐姐在一起的样子很眼熟,原来臣妾的姐姐在家和姐夫也是这个样子的,一个磨墨,一个写字。”她喝着小孩才喝的奶茶,说的却是大人才会说的话,“两个人虽然不说话,却要好得很,臣妾的额娘管这叫、叫……”她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叫闺房之乐!”
甄嬛当即红了脸,皇上却夸淳常在说得极好,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自从夏常在怀孕后,皇后看她看得异常紧,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皇后这般看重皇嗣也是应当的,皇上便也没有再多去瞧夏常在,如今看到淳常在,才发现,蠢笨憨厚和天真可爱是不一样的,小女孩家娇嫩,初经人事时才显得尤为珍贵。
皇上当晚就召幸了淳常在。
隔天,皇后来养心殿同皇上商议年下赏赐的事情,顺道说起淳常在来:“听说皇上昨晚召幸了淳常在。”
皇上一口热茶险些呛在嘴里,抬眸看向皇后,心里浮现出一抹微妙的尴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老年吃嫩草了。却见皇后神色如常,不由地抿了抿嘴角:“你看过敬事房的档了。”
皇后温婉一笑:“淳常在入宫快有两年了吧?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臣妾记得她喜欢吃甜食,又爱穿些俏皮颜色的衣裳,所以早上派人送去了些。”
“她是小孩子心性,多少爱娇些。”皇上说道。
皇后点点头:“小女孩爱娇是好,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嫔妃了,至少也该端庄大方些。”她试探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怅然开口说道:“朕就是喜欢她率性可爱,不像有些人处处挑衅,叫朕心烦。”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眼中蕴藏深意。
皇后自然是看懂了皇上的意思,垂眸浅笑。
苏培盛趁巧进来传话,说是张廷玉到了,皇后便起身告退,离开了养心殿,路上,她吩咐剪秋去告诉淳常在:“皇上爱她娇俏可人,那些规矩不必学了,让她自己把握着些分寸即可。另外,多和莞贵人亲近,如今碎玉轩的东配殿空出来了,让她想想怎么同莞贵人说。”
“是。”剪秋应声去了。
这边,张廷玉正在弹劾年羹尧:“年羹尧这次进京参见,赴京途中他命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跪道迎送,到京时车马显赫,王府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骑在马上,连看都不看一眼,,他这样骄狂,令人侧目。”
皇上直了直身子:“有这等事?”
“微臣不敢妄言。”张廷玉低头回道。
“年羹尧得胜归来,衣锦还乡,难免得意过头。朕会提醒他。”皇上心里已经有数,又叮嘱张廷玉,“你们户部事情多,年羹尧懂边事,有什么事情可以与他商量。记住,商量即可。”皇上强调了一遍,“年羹尧门下之人若不尽忠职守,反而借端生事,作威作福,你可立即参奏,朕会重惩,绝不姑息。”
张廷玉点头应是,转而说起第二件事:“皇上,处州通判安比槐昨日上奏,言明走私贩盐的团伙已经有了眉目,他已着手安排,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将其一网打尽。微臣请旨,是否要派人前去支援?”
“好,果然没让朕失望。”皇上当即夸了一声,“盐政关乎国本根基,安比槐胆大心细,只凭着处州知州程止漏出的蛛丝马迹就能查到他与人勾结走私盐务,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甚好。”他顿了顿,同张廷玉说道,“让岳钟琪去吧,挑一支精锐前往处州支援,务必要一击而中。”
“是。”张廷玉领命。
事毕,皇帝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
“皇上,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您是打算在养心殿摆饭,还是预备去哪位小主那里用膳?”苏培盛躬身进来请旨,顺道说起,“华妃娘娘已经差人来问过好几次了。”
想起华妃,皇上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但想到年羹尧如今还在京城,自己又借着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的事情冷落了华妃这么多天,想想也该去她那儿露露脸了。疲惫地叹了口气,皇上说道:“既然华妃都已经备好了,那朕就去她那儿吧。”
暂且不说华妃收到皇上要来用膳的消息后如何喜不自胜,安陵容这几日总觉得身子乏力,胃口越发地差起来,豆蔻留了心,细细给她把了脉,却是被惊到了。
“小主,你已经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豆蔻白着脸说出这句话,跟着,身边的莳萝等人也都齐刷刷变了脸色。
安陵容被禁足已经两个多月了,哪来的一个多月的身孕?难不成……
“恭喜小主。”翠音却是开口恭喜,又与众人解释,“一个多月前,皇上曾夜半来见过小主一次,怕就是那次怀上的。”转而又面露忧愁之色,“只是,那晚并未在敬事房上记档,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怕是要不得安宁。”
听翠音如此说,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安陵容还处在傻眼的状态,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几乎不相信豆蔻所说的话,巨大的喜悦将她整个人淹没,她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她有孩子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前世种种回忆汹涌而至,安陵容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止不住地落泪。
“小主,这是好事啊,怎么还哭了呢?”莳萝拿着帕子替安陵容擦掉眼泪,却是越擦越多,不禁也跟着心疼起来,“小主这是欢喜坏了。以后奴婢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让那些腌臜事情害到小主身上。”她顿了顿,忽而说道,“如今禁足在这梓椿阁里也安静,不如小主求了皇上,一直待到生产之日如何?”
翠音觉得不妥,正要开口说话,这次却被豆蔻抢了先:“小主身子虚弱,这两年虽是养得好了一些,但怀一个孩子所需要的营养太多,若是不用药仔细调理着,恐怕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如今小主禁足,奴婢虽懂一些医术,但要开方用药还得是太医才行,小主这几日一直四肢乏力,怕是已经供不上胎儿所需的营养了。”
安陵容骤然清醒过来:“得先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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