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了半秒,谢尽安的目光落到盘子上。心头微微一动,脸上却没什么变化。
“坐。”他声音很淡。
归歆果然坐下,将他那份推过去,“吃吧。”
这些都是谢尽安的最爱,她目不转睛地看他表情。
谢尽安面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拿过咖啡喝一口,问得随意,“喜欢喝这种咖啡?”
归歆的呼吸沉了沉,抬起头看他一眼,轻轻地“嗯”一声。
谢尽安也不多说,剥了一块黑巧克力放进嘴里,“你还挺懂吃的。”
归歆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默默地盯他一眼,顾自吃起了汉堡。
谢尽安又喝一口咖啡,口腔里还有黑巧微苦微甜的可可味,浓香搭配,莫名有一种薄醺的感觉。
他很喜欢这种味道,与一种温暖的情绪连在一起,以至于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温和起来。
“九点前能到米兰。”破天荒的,他给了一个交代,还征求她的意见,“你去过那儿吗?有想住的酒店吗?”
归歆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挑,你住哪个酒店,我也住哪个酒店。”
很正常的一个问题,得了一个貌似正常的回答。
如果谢尽安多想,会有被缠上的感觉。他确实也会多想,幽幽地看她一会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便不说话,他也认真吃了起来。
归歆心不在焉,神思飞在很远的远方。
大二那年暑假,她勤工俭学,去B市的达航集团分公司做翻译助理。
当时谢尽安刚刚调来这边工作,正式的职位是业务二部的部门经理,他行事低调,没有人知道他是集团下一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归歆才二十岁,积极乐观。因为是兼职,她被所有的部门借用。这其中,谢尽安主管的部门是最难搞的。初入职场的归歆,还有好些棱角,当加班一个晚上搞出来的材料,被否掉的时候,她会据tຊ理力争。
那时候的她脸颊有些婴儿肥,皮肤雪白,眼睛格外的亮。
她参加过学校的辩论会,言辞犀利,俏生生的模样让谢尽安牙根发痒。
三年前,父亲谢弘盛意外去世,妈妈关茹凭借股权份额的优势,接任达航集团董事长职务。但是谢弘靖(谢弘盛的弟弟)不服,集结谢家的部分力量与关茹斗得你死我活。
谢尽安25岁,在新加坡公司工作两年后,外派至中国大陆。这是关茹的决定,叮嘱他大陆市场的重要性,要他从低做起,积蓄力量,将来才能顺利接班。
彼时达航集团内部处于权力斗争的高峰,他每天面对的事情与压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初初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前面一晚出去应酬,喝了很多酒,又不得不早起的他头痛欲裂,然后看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美女振振有词地反驳他的决定。
“你工作多久了?”他问。
“一个月。”
归歆振起眉,理直气壮,“您不能因为我工作时间短就否定我的工作内容。”
谢尽安冷静地看她,“我不需要修饰,文字也不必华美,一二三四五分段,用最简练的句子,把意思表达清楚即可。”
归歆一愣,心道为了这些修饰句,我可花了不少心思呢。
“可以,给我两个小时,我会把修改好的内容发给你。”
“半个小时。”
谢尽安冷酷至极,“完成不了,以后你就不用来我部门了。”
这下轮到归歆恨得牙痒,“好,三十分钟,您现在可以计时。”
谢尽安皱皱眉,理所当然地说,“多给你半小时 ,帮我买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牛油饼干,以及……黑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