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皇姐,他要这龙椅作甚?
至于他刚刚的不虞,左不过是因为......魏瑾罢。
“只是那斯刚提及魏小将军,不日魏小将军便将班师回朝,恐生事端,忧虑不已。”
李兰舟不欲在此多言,转身向马车走去。白术垂首恭顺在后,李锦书也急忙跟上。
白术将马车上的车凳恭敬放在李兰舟的玉腿前,李锦书争抢着在白术之前来到李兰舟身旁,抬手欲扶她上马车。
李兰舟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纤纤玉手搭于其小臂上,借着他托举的力道上了马车。
少年的手臂已经长得有力,不似小时羸弱。
李锦书在李兰舟看不见的角度侧头冷冷睨了安静如木头的白术一眼,这才换了一副嘴脸入了车帐。
白术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精瘦的圆领黑衣一身肃穆,垂眸侍主。
大明宫巍峨在前,远远便可窥其一角辉煌。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去,李兰舟抚平袖口一褶,见李锦书乖巧坐于身侧,淡淡道:“陛下此后勿要再为难白术。”
李锦书唇瓣微张,蠕动片刻,只道做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皇姐的眼睛,于是低头应答:“诺。”
清风如叹。
春夜的风吹过这繁华的不夜城,掀起车马轿帘一角,如搓如磨。
李锦书想起片刻前那说书先生说起的那事,不由追问:“皇姐可否与锦书言一二当年军中事?”
自他李锦书被接入这大明宫中起,所入目的皆是这寸寸富贵,皇姐也早高悬于他之上,实难以想象她当年年纪轻轻便纵横沙场的飒爽英姿。
被他这一提,李兰舟似乎也有些怔然,眸光一动。
“当年乱党盘踞,父皇母后早已收割其他,只剩这神都,最后一批乱党挟天子欲令吾退,母后凤体受损,父皇心有顾虑,本宫那时也尚年幼,年少轻狂,便携亲卫趁夜色偷袭。”
袅袅茶香徐徐升,月牙白的瓷器盛住这上好的贡茶。
“其不然,也并非外人所言,后果便是因本宫擅作主张,乱党穷寇与前朝皇室同归于尽。”
李锦书屏息静听,心胸中早已呈现那巾帼不让须眉的皇姐纵马肆意、英勇善战的画面。
李兰舟思及陈年旧事,恍如隔世,细细一想,马踏鲜花向自由的日子已然过去良久,宫墙冰冷多载。
那时父皇母后恩爱非常,那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她还是那个骄纵志得意满的公主,唯一的玉掌明珠。
眼波流转,马车帘外隐约透进来的一个朦胧身影。
“那时也不全是本宫一个人的功劳,全然依仗本宫的亲卫,还有白术。”
外间赶车的白术背对着车厢,身躯一震,缰绳一紧。
“白术多劳,陪本宫厮杀到了最后,若是没有他,本宫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她微微偏头看身侧的李锦书,少年初初长成,帝王权势尚早。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精致的茶盏被莹白指尖托举,恐欲其碎,美人纤手如佳玉,清淡蔻珠贴面。
轻抿一口茶水,李兰舟继续道:“忠臣良将难得一遇,爱惜方可长久。”
李锦书作揖拱手行礼:“诺,锦书遵皇姐教诲。”
李锦书从小就是聪明的,看着不过小小身躯,但知礼节懂进退,俊朗容颜温润如玉。
虽不讨玄宗帝和孝淑皇后喜爱,且由昭华长公主亲手指点,如今也成长良多,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