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秋回忆起来,那时候裴瑾仲完全喝不下去,满是委屈的可怜神情,跟现在皱着冷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大相径庭。
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云裳秋脑海中一闪而过,像是极细的丝线,一溜就从手里划走了,根本握不住。
云裳秋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肯定多想了,于是将脑海里的混杂思绪全部抛空,转身去了厨房去蜜饯。
云裳秋下意识取了最甜的蜜饯送到裴瑾仲手上,但是他并没有接过去,而是望着她开口:“一个蜜饯,怎么要这么久?”
裴瑾仲的府邸很大,他的房间和厨房相聚差不多有一里地远,云裳秋就耽误了那么一会,随后一来一回都是小跑这来的,常人都要一炷香的时间,她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怎么还会抱怨她用时太久。
看到云裳秋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裴瑾仲视线悠哉的移开。
云裳秋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望着他的眼神也越发大胆了起来,赌气似的将蜜饯罐子直接递到他面前,让他赶紧拿着吃。
裴瑾仲些微惊讶,挑了挑眉但是没说什么,只是从她手里的陶瓷罐子里,捡起一颗杏子放进嘴里。
瞬间,他神色一滞。
云裳秋跟着表情一紧:“怎么了?”
裴瑾仲幽幽的望了她眼,随后将她手里的罐子推还给她,冷声开口:“你尝尝。”
云裳秋不明所以,两手从罐子里捏出一片杏仁肉,含进嘴里,下一刻,云裳秋的五官都紧皱到一起。
这杏仁肉到底放了多少糖,实在太甜了,齁得厉害。
云裳秋拿过盖子,将罐子合上:“我不知道会这么甜,我这就拿去换一个。”
裴瑾仲深邃的眼神却望着云裳秋,像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别人,半响才不轻不重开口:“你胆子真大,不仅给我这么难吃的蜜饯,还敢在本王面前自称是‘我’。”
刚刚事发突然,被蜜饯甜的太刺激,她竟然就这么下意识吐口而出了。
云裳秋暗自咂舌,立马跪下低伏认错:“王爷,奴婢一时口快,奴婢错了,奴婢——”
“不用了。”
裴瑾仲完全不在意的抬抬手,这会说话多了似乎费了些精力,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就这么吧,从前也有个人在本王面前,这么称呼自己。”
云裳秋弯伏的背一僵,过了好半天她才慢慢抬起上半身,垂下头:“多谢王爷。”
裴瑾仲再次开口,但是这次声音弱了些:“行了,来扶本王睡下,本王累了。”
云裳秋连忙站起,帮裴瑾仲睡下。
他睡下以后,整张脸更显苍白,双眼紧闭上,要不是胸口孱弱的呼吸,云裳秋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裴瑾仲,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就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了。
云裳秋守在一旁,看着他安静的睡眼,也只有到了此刻,她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观察他,让眼底那些一直藏匿在心底深处的汹涌情感宣泄出来。
云裳秋就这么望着床上的裴瑾仲,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眼眶正一片湿润时,床上的裴瑾仲却突然睁眼。
云裳秋一吓,泪珠都抖了出来。
她下意识转身就想逃,但是没想到病重的裴瑾仲力气根本没有减弱。
他将她一把掐住,眼中绷出精光看向她,刚刚还好说话的脸色瞬间不见,他声音低的引起云裳秋一阵颤栗:“你为什么盯着本王哭,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