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偷偷点灯到很晚。
怕崔兰君担心。
她都没敢开房间里的大灯,只敢开一盏小台灯。
黄花梨书桌上的台灯,是一盏中式古典灯。
喜鹊铜灯身,书画棉麻灯罩。
那晚不知道怎么,灯罩中进了一只小飞蚊。
彷徨无助地四处找寻着出口。
宋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这只飞蚊。
被物理题困住。
没头没尾地自己打转着。
茫然又无助。
她盯着灯罩里的飞蚊,看愣了神,直到听到房门被轻敲响。
桌上的钟表显示是凌晨2:46分。
宋宋抬手抹了抹眼睛,深呼吸,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顾旻。
他倚在门外,看她时要轻低头,淡淡的身影覆住她,清冽的嗓音落下,“什么时候睡?”
她担心是自己动静太多扰了他睡眠,轻吸了下鼻子,“就要睡了。”
“拿了作业过来书房。”
他撂下这句话就抬腿走人。
宋宋在原地愣了一会,转身按照他的要求将桌上摊开的书本作业收进书包,临走的时候,关台灯之前,她抬手将灯罩拿开。
小飞蚊飞向窗口。
她抱着书包走进书房。
-
那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书房。
满墙的书。
落地窗前摆了茶几和沙发,绿植茂盛。
宋宋没敢多看,将门关好,局促地站着。
一副没考好被喊到办公室准备挨训的模样。
顾旻将檀木书桌上的文件垒到一旁,合上笔记本,拉开椅子,示意她过来坐。
宋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好,乖巧垂眸。
她刚才哭过,眼睫湿润,眼尾还是红的。
他轻叩了下桌面,“作业。”
她那时连续好几晚琢磨物理和数学,学得脑子发烫,像是cpu烧了似的,不能理解他的用意,只按照他的要求慢吞吞地书包拉开。
却听见他说。
“为这事哭什么,”顾旻站一边,带着佛珠的手轻撑在桌面上,他嗓音轻,但语气很认真,“宋宋,这次不是资助,需要参考学习成绩。”
“你现在,是妈妈的女儿,哥哥的妹妹,考差考好都一样。”
宋宋往外拿作业的手一顿。
她眼眶又红几分。
全部注意力都用来忍着眼泪不往下掉。
她垂着脑袋,手上近乎机械地往外掏书本。
直到将书包里的最后一沓便签本掏出才停下。
见她这样。
顾旻再次开口,“要是不想学这些,哥哥可以送你出国,你不是很喜欢画画?”
宋宋抬眸,长眼睫湿哒哒的,琥珀浅眸水雾浓,像是马上要下雨,她嗓音软,“我想学的。”
顾旻点头,再次轻叩了下桌面,提醒她,“那现在哪里不会,问我。”
她呆愣了会。
还没开始教,他已经低声骂人,“笨。”
宋宋轻眨了下眼,脸上红了点,这才明白他让她过来,是要教她的意思。
不是兴师问罪。
于是立马翻开作业,指了下刚才一直困惑着她的那道物理题。
他没坐下,站一边,轻弯腰,嗓音低淡地同她讲了遍解题思路。
第一遍宋宋没听懂。
好在他没再说她笨。
只是垂眸,伸手从一旁再拉了条椅子过来,懒洋洋地坐下,又在她摆在一旁的笔袋中拿出笔,指尖轻按了下笔头,一边放慢语调讲解一边在草稿纸上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
第二天晚上,他再次过来敲门。
敲了就直接回书房。
宋宋收拾着书包过去。
之后就好像,有了默契。
上完晚自习,回来,洗过澡,就背着书包去书房写作业。
这事崔兰君一直不知道。
他将书桌让给她写作业。
自己一般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处理工作,或打游戏。
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者,宋宋都是不敢出声打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