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在京北机场。
看看对面不苟言笑的特助,又想想不久前发生的事。
整个人陷入恍惚。
那日美其名曰爬山,结果半途被拐到赛车场。
他家里管得严,只是普通精英阶级,垂涎赛车颇久,奈何经济水准远远不够去挥霍超跑这种烧钱爱好。
于是,有着谢肆尘的嘱咐,在被林逸带赛车场招待时,玩得那叫一个找不到北的爽。
只是没多久,林逸便借口有事赶回港城,只托了人继续在这儿陪他。
有谢肆尘的面子,那赛场老板也热情的不得了,好生要留着招待好几天。
可该看的车也看了,该跑的赛场也跑了,又少了一个激情热聊好朋友,兰笙也逐渐觉得没那么有兴趣了。
想了想,跟着婉谢辞别。
回去后惊觉事情不对劲起来——他联系不到纪濯了!
如纪濯所猜测,兰笙这次回国,美其名曰参加学术交流什么的完全就是个幌子。
这一趟来,纯纯为了纪濯。
然而呢?
出去玩了一趟,把人给玩丢了!
焦躁不安蔓延,兰笙不停给纪濯打去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成了却已关机。
一起待了那么多年,对纪濯再熟悉不过——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关机。
直觉怕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兰笙脸色煞白。
疯狂从搜寻可以联系上的人,在纪濯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守找了好几轮。
奈何因为这些年久居国外,对国内不熟悉,中文听说可以,读写基本全抓瞎。
于是热搜和新闻上新湾岛的事上了几轮,愣是屡屡错过。
直到最后忍不了,一路搜着翻译导航摸到顾氏大楼。
站楼底下吵着要见顾盛堰时,才在保安和助理的奇怪对话中得知出了什么事。
看到纪家夫妇当场死亡的过时新闻,兰笙脸色惨白,然后在听到顾盛堰重伤被带回京北治疗后,一把揪住助理衣领,
“纪濯呢?纪濯有没有事?”
顾氏众人表情尴尬,互相对视,没敢说话。
实在是不知道。
从港城回来的便只有顾盛堰一个,重伤现在还住在医院。
他们的八卦心情和此刻红着眼睛吵闹质问的兰笙几乎不相上下!
倘若顾总出面,有那位给纪濯撑腰,他们还能大着胆子去关心下。
然而,那位现在还在重伤休养。
顾母在那镇着,恨不能把纪濯砍了的恨意。
纵然好奇,谁敢这个节骨眼上去问关于那位“未婚妻”的事?
出于好奇吃瓜群众的友好,也是担心顾盛堰好了后帮纪濯算后账。
众打工人也没敢为难兰笙,使了个眼色示意轻拿轻放把人放走。
兰笙却像失去最后一根可以找寻的救命稻草,死命不走,焦急吵着:
“那顾盛堰呢?这个孙子他在哪儿!你们告诉我,我要亲自去找他问——”
场面僵持下,一道声音突然打断。
只见一辆大G停下三四个健壮保镖盯着兰笙,呈包围趋势走来。
随后跟了一辆缓缓停下的库里南。
先是一位精英模样的清瘦男子走来,盯着兰笙目光打量,像是确认了什么,随即打了个手势,所有保镖瞬间停下。
兰笙瞪大眼睛,傻在原地。
比对成功,助理男子褪去打量,声音清冷开口询问:
“兰先生是吧,谢总想请您去港城,跟我们走一趟。”
那口吻。
颇似某些社会分子把人叫走打一顿的意味。
兰笙眼神开始惊恐。
很快,另一位身着手工西装的俊帅男子长腿一迈,手里正打着电话,瞧见兰笙,眼睛一瞬亮了,
“哈哈哈这次谁也别想抢!是我赵以荣先帮肆哥找到的!”
于是兰笙就被塞上车,一路飞驰带往去港城的飞机。
不过宕机的大脑逐渐恢复。
挺礼貌的,不是绑架犯。
不过,在接到那通请自己去港城的谢总电话时,兰笙差点没把电话扔飞出去。
姓谢!
还有这熟悉到他都听得耳朵起茧的声音!
“谢……谢肆尘!”兰笙瞪圆眼睛,声音陡然高八度。
突然,想到上次同乘时的挡板,若有若无的熟悉声音。
脑子里某根弦对上,惊愕失声,“上次是不是就你——”
谢肆尘出乎意料的客气,礼貌开口:
“兰医生您好。上次去南山匆忙,没来得及招呼,便让林逸陪的您,失礼了,还望不要怪罪。”
兰笙张大嘴说不出话。
倒是旁边的林逸嘴角抽了抽。
匆忙……个头!
要不是自己是那个被赶出去作陪的僚机,他还真的信了。
不过林逸也只是心里吐槽下,并且属于自己吐槽可以,其他人要敢说谢肆尘一句不是当场能掀桌开干。
另一边,宋瑾佑却是在看到谢肆尘这几乎是放低姿态的话,撇过头烦躁沉叹,双眉拧更紧了。
怎么会听不出,谢肆尘这副姿态是怕那兰笙拿乔不管纪濯。
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谢肆尘这副低三下四的求人样!
……怎么能陷的这么深呢?
谢肆尘虽然努力放低姿态,可那久居高位的气势还是掩盖不了,字里行间无形透露出压制的锋芒:
“纪濯想见您,他情况不太好,您熟悉状况,这才突然请您过来。”
被谢肆尘三个字震惊到大脑出走。
不过在听到纪濯二字时,瞬间理智回归,“情况不好?纪濯他怎么了?”
谢肆尘几不可闻一皱眉。
属于男人的直觉。
那副亲昵熟稔的口吻,莫名不适感。
然而这是最熟悉纪濯情况的医生。
谢肆尘眉宇沉了沉,客气礼貌散去几分,变为没压住的冷肃,缓缓开口:
“具体情况让医生同你说,也希望你能提前讲下关于小濯的病情,他不能再拖了。”
兰笙心中咯噔一下。
后面谢肆尘没再开口。
他都是和一个叫宋瑾佑的主治医生说的。
宋瑾佑问得很仔细,只是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在听到纪濯已经出现嗜睡和疑似幻觉等情况时,兰笙脸色难看的厉害。
原本顾念着替纪濯遮掩的那些思虑,至此彻底打消。
说了几种常开的药让先吃下去,其余等他到了再看情况。
脑子乱哄哄的。
一旁,跟着听电话的赵以荣从支着下巴双眼亮晶晶偷听大嫂消息。
到不知不觉手放下来表情严肃坐端正。
最后在听到某些隐约病症字眼时,整个人脸色不对劲了。
双眉紧拧,喜气洋洋变为低气压。
接兰笙上车时还笑眯眯地套近乎:“兰医生?嫂子娘家人是吧!快来快来!”
在送兰笙上飞机时,却一句没吭。
皱着张脸人快钻到手机里,噼里啪啦按着像是在和对面吵什么。
最后被那个清瘦助理瞪了眼,这才放下手机灰溜溜回去。
在和兰笙联系上后,当即按照吩咐给纪濯取了药。
但耽误了这么多天,也不可能立即见效。
纪濯还是昏昏沉沉的,被谢肆尘温柔叫醒,盯着那熟悉的药片许久,最后迷迷糊糊喝下去,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兰笙坐得赵一荣的私人飞机,落地很快,一下飞机又被林逸专门接走。
冷静了一路,也逐渐回过味那天的情况。
再对上林逸时,冷哼了声一路没说话。
还当真是热心知己。
合着自己就是被谢肆尘拿来打发走的碍眼包袱,林逸就是那个扛走包tຊ袱的。
自知理亏,林逸也讪讪没敢再搭话。
风尘仆仆赶到养和,看到纪濯的一瞬,兰笙没忍住差点红了眼。
略过门口等他的宋瑾佑,一路直奔里面病房。
眼里只有纪濯。
完全忽略坐在一旁桃花眼越瞪越大,随即幽幽发射冷气的谢肆尘。
兰笙大步狂奔,一把抱住刚醒来揉着眼睛的纪濯,声音满含委屈焦急:
“呜呜纪濯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担心死你了……”
正要跟着进来的宋瑾佑和林逸一顿。
……突然有点冻脚。
不然先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