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遭乌泱泱的百姓,谢祈远心头一阵发紧。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成千上百人,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
这下是打也打不过,跑也不跑不掉,叫她怎能不心焦。
人群涌过来的那刻,江屿将谢祈远紧紧护在身后。
他神情淡漠,无半点惊惧之意,反而金眸微冷,嘴角噙着的笑容有些可怖。
眼前的江屿不似在她面前那般柔弱,反而与谢祈远记忆中某个熟悉的人重叠。
她心脏突突直跳,却不仅仅是为暴怒的百姓,更为眼前这个陌生的江屿。
察觉到谢祈远的僵硬,江屿眼角眉梢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别怕,有我在。”
这一刻,她竟有些期待那些百姓围攻而来……
那时,江屿会不会露出他真正的模样与意图?
然而在事情发生的那刻,江屿只是默默将谢祈远护在身下。
听着他痛苦的闷哼,以及拳头落在骨肉上的闷响,谢祈远才恢复了些许神志。
“别打了!”
她歇斯底里的呐喊声淹没在百姓的唾骂声中。
就在谢祈远绝望之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住手!”
威严肃穆的嗓音响彻上空,百姓们被一队将士隔开来。
见谢祈远带兵赶到,领头挑事的那几个人早已趁乱溜走,就连拦住谢祈远二人的官兵都偃旗息鼓。
“何事劳烦靖北将军亲临?”
没有理会谄媚的官兵,谢祈远径直向二人走来,待拉开伤重的江屿,看到安然无恙的谢祈远时,他脸色才缓和许多。
“都聚在这里闹什么事?不想好好过年的都跟我回府衙受审!”
谢祈远身着银甲本就气势逼人,这一嗓子更是喊得百姓们连连后退。
见他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谢祈远连忙爬起身来:“你们讲不讲道理,我们若真是金人一伙的,好不容易进城了,又怎会大摇大摆的上街被你们抓住欺辱!”
“若非靖北将军及时带兵赶到,我们就是被打死了都没处说理,你们看看他那张脸,除了眼睛是金色的,五官分明就是邺国人,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你们就没有亲朋好友落在金人手里吗?能从金人手里活下来,他母亲和他的日子本就够苦够难了,你们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周遭的百姓仔细打量着满脸是伤的江屿,街道上一片死寂。
若非气愤到了极点,谢祈远是绝不会选择当众去戳江屿痛处的。
待到冷静一些,她才后知后觉的去看江屿。
只见他微微垂着头,苍白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落寞与脆弱。
谢祈远连忙在他面前蹲下,慌乱之际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对不住,我……”
江屿轻轻摇了摇头,嗓音轻轻淡淡:“无妨,若不说清楚,这种事难免还有第二回,我是习惯了的,只怕会连累你。”
听到此处,仿佛有人向谢祈远心里砸了块大石头。
既沉重,又闷闷地痛。
百姓们自发散去,一是畏惧谢祈远,二是自知理亏。
忽然,一道佝偻的身影走上前来,见江屿的篮子早已被踩踏的不成样子,便将自己的篮子放在他手边。
“对不住啊小兄弟,我们也是被金国折磨怕了,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