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一惊，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道：“谢掌印，您来了。”
谢司宴冷冷看他一眼，“出什么事了？”
禁军讨好一笑，刚要开口，却被谢司宴打断了。
他绕过宋菁，看向其身后的李子。
“你说。”
李子重重“哎”了一声，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始末讲个清楚。
一旁的禁军嘿嘿一笑，“掌印您也听到了，宫里规矩重，您是清楚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宋菁，“眼下这个状况……”
谢司宴没理他，转头冷漠地看向宋菁。
“你有什么可要辩的？”
宋菁定定看着谢司宴，闻言上前一步，站在几人身前。
“我们确实骗了人，不是崔公公教导她们绣工，而是小的办读书会教他们读书识字。”
崔寿闻言皱起眉头，众人也跟着垂下了头。
却听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但小的不认为这是错！”
宋菁挺着脊背，直直看向谢司宴的眼睛。
“读书无错，错的是她们这些人的偏见。”
她一手指着珠秀，冷冷问道：“若她说我们夜半聚此读书是错，那她夜半出现偷会禁军便是对？”
“你污蔑我！我只是……只是回来拿个东西罢了！”
珠秀面色涨红，眼神控制不住的朝禁军瞟去。
“分明是你们拿读书做幌子，为行苟且之事！”
宋菁冷哼一声，“你仔细读读手上的诗句，便知我们是不是拿读书做幌子了！”
谢司宴闻言将目光放在了珠秀的手上，一旁的禁军脸色铁青，忙一把将纸抢过呈了过去。
霖峰接过纸，仔细辨认后读了出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敢问各位大人，这是所谓的淫诗艳词嘛！”
宋菁目光灼灼，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读书可以明理，我们虽为奴为婢，但也渴望读书！敢问各位，我们何错之有！”
她话音一落，读书会众人纷纷抬头挺胸，坚定地看向旁人。
谢司宴一直沉眼看着宋菁，可宋菁却能感受到，这眼神中渐渐少了许多冷意。
半晌后，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落在了禁军身上。
宋菁惊讶了一瞬，她还以为谢司宴不会帮自己。
察觉到视线的禁军身上顿时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哆嗦着躬身拱手。
“宋公公所言不错，她们白日上值，晚上还用功读书，真是叫属下惭愧，属下这便将人撤下！”
语毕，他大手一挥，带着人便要离开。
却被宋菁拦住了，“且慢——”
她看向躲在禁军身后缩着身子的珠秀，“我们的事说清了，该轮到珠秀姑娘了吧？敢问你夜半现身，所谓何事？”
珠秀闻言浑身止不住颤抖，“我……”
她吭哧半晌，最后猛地直起身子指向春桃几人。
“我见她们久久不曾回来，便出来寻她们！”
春桃几人闻言皱起了眉头，李子更是直言道：“咱们一向不和，你会如此好心寻我们？”
珠秀目光闪烁，“绣娘间小打小闹而已，我还是很关心你们的。”
“是吗？”
宋菁忽然出声，看向她的眼神发冷。
“那珠秀姑娘便解释一下，你比甲上的子母扣，怎得扣错了两颗？”
众人见状忙将视线落在珠秀的前大襟上。
果不其然，只见她比甲下方几个扣子，向上移了一个。
“入宫大半年，大家皆知仪容不整犯宫规，您在尚衣监呆了一整天，不会没发现吧！”
宋菁嘴角含笑，步步紧逼。
李子恰时大喊：“我下值前瞧见了，她衣袍好好的，一点儿差错都没有！”
另几个绣娘闻言也跟着附和，“对，我们大家都瞧见了！”
珠秀这下慌了，脸色煞白。
为首的禁军忽板着脸喝道：“难不成你敢深夜私会外男？！”
宋菁冷哼一声，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大人，怎得贼喊捉贼，您不就是那个外男吗？”
禁军闻言瞳孔骤缩，磕磕巴巴道：“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宋菁上前一步，“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一看便知。”
只见她拽起禁军铠甲左侧后挡，指着上面被熏黑的痕迹问道：“敢问大人，这是何物？”
禁军一个也说不出，李子见状大喊一声。
“我知道！定是他们两人抱在一起时灯笼熏的！”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看着两人的目光满是鄙夷。
“不！不是！你们血口喷人！是巧合！巧合！”
珠秀跌坐在地，满面惊慌失措。
见没人理自己，又抱住禁军的小腿喊道：“大人，您说话啊！”
禁军自知辩无可辩，铁青着脸不说话。
宋菁见状道：“掌印，如今证据确凿，请您示下！”
谢司宴瞥了两人一眼，“送去东厂，依宫规处置。至于读书会——”
“读书教人明理，你们有心是好事。读书会可照常进行，但切不可再学宋菁弄虚作假。”
说着，他斜了宋菁一眼。
“你心思不端，罚你半月不可进读书会。”
宋菁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暗自苦笑一声。
“掌印英明，小的甘愿领罚。”
谢司宴收回视线，转身淡淡道：“都散了吧。”
人群散去，宋菁见众人皆垂头丧脑便安慰了两句，又将话头引到了珠秀身上。
众人一改萎靡，纷纷道：“宋菁，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发现那两人奸情的！”
李子蹦着开了口，“我也厉害！是我配合的宋菁！”
宋菁闻言绽开一个笑，“是是是，我们李子最聪明了。”
众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小乙子忍不住感慨一句。
“这下咱们再不用偷偷摸摸了，真是太好了！”
人群中立马有人回应，“可不是！这下你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小乙子闻言红了脸，宋菁打趣道：“你们快别逗他了，他可不禁逗，小心再不让你们进屋！”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这时，尚衣监门口突然传来谢司宴低沉的声音。
“再不走，宫门就要落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