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婳
简介:她眨眨眼睛,多了丝兴味,“这种戏,就需要气氛组。”她在演,赵母也在演。只不过她演的是天真无邪崇拜夫君的小娇妻,赵母演的是被人蒙蔽多年的老好人。两个铺子加起来近三千两白银,放在哪里也不是个小数目,赵母用了她的嫁妆,也不是真的一点不心虚。……会客厅内。这来的是罗家大房李氏和二房刘氏,两人皆身着绫罗绸缎,断了腿的罗天赐便是李氏的儿子,她正捶胸顿足大声咒骂道:“若不是她自己发癫报官,我儿怎么会进府衙?又怎么会被人误伤断了一条腿啊!我的天赐啊!”
赵母只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劲的,可又说不上来。
秋和在一旁越听越心惊肉跳。
夫人……好厉害的心思。
明明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可却悄悄转移了老太太的注意力,眨眼间就把自己和她划到同一阵营,把讨说法的罗家人划到对面去了。
其实对于老太太帮扶娘家几十年,老侯爷和如今的侯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至于那罗天赐,更是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
她打心眼里也是觉得罗天赐做的太过分了些,可人家毕竟断了一条腿,怪夫人也是情理之中。
可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老太太的心思就全转到了侯爷的官声上。
“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咱们赵家替他兜底这么久,我倒是没见过罗家人有过一星半点的感谢之言,他这次倒霉,不小心断了腿,可到底多严重我们也还不知道,他们就急吼吼上门来讨说法,我瞧着怕是有些奇怪呢。”
赵母叹了口气,语气已经松动不少,“可他们正在会客厅呢,我那妯娌哭的可怜,我也不落忍。”
时婳心思微动。
她说:“婆母,我虽然年轻,但对外这侯府的当家主母是我,归根结底也是我的诰命身份才促使我报了官的,不如我去一趟?”
赵母眉心一蹙,“不行,恰逢噩耗正是难过的时候,见了你怕是收不住怒火。”
时婳柔声说:“未来夫君的官声,和婆母您将来的清净日子,我被人说几句也无妨。”
赵母似有挣扎,犹豫片刻方才说:“也好。”
但很快她又说道:“我与你一同去,我在屏风后面即可,他们若真是说了难听的,我也不会任由人欺负了你。”
“好,谢谢婆母。”时婳面露感动。
实则,她心里在想这戏怪难演的——
赵母怕是已然下了决心,割开罗家了。
从罗家人上门开始,就表明他们已经被赵母接二连三的金钱接济惯的找不着北了,如今的信武侯府和如今的罗家,放在金銮殿上,后者难以望其项背。
说句不好听的,姓罗的凭什么讨说法?
赵家如日中天,儿子有爵位前途、儿媳有尊容封诰,罗天赐不长脑子敢挑衅她也就罢了,断了腿也不知道安分,还敢上门来同她要说法,恐怕赵母心里也在掂量呢。
赵煦之回来之前,她是寂寞痛苦的失孤老人,需要罗家的人奉承讨好,提供给她情绪价值,花出去的银子反正不是她的钱;二是她对罗家有感情寄托。
现在她不需要感情寄托了,而把罗家和时婳摆在天平上,哪个能舍弃哪个不能,她或许原本还在纠结,但当时婳拿出账册时,方才清晰明了。
微风拂过,时婳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在挪了,薄云低声道:“待会到了会客厅,可如何是好?”
时婳淡淡道:“随便。”
这出戏严格来说已经划到了句号,现在过去也不过是让赵母心理上好受一点而已。
薄云懵懵懂懂一知半解,时婳说:“待会跟着我,我要你干什么就干,必要的时候……跟着气氛喊几句。”
“气氛?”薄云更懵了。
“比如说,事件的主角终于发现自己被蒙蔽这么多年,要赶紧和反派切割投入正派的怀抱,所以要演一出弃暗投明,情绪到激动之处还要声泪俱下、心痛昏厥的戏。”
她眨眨眼睛,多了丝兴味,“这种戏,就需要气氛组。”
她在演,赵母也在演。
只不过她演的是天真无邪崇拜夫君的小娇妻,赵母演的是被人蒙蔽多年的老好人。
两个铺子加起来近三千两白银,放在哪里也不是个小数目,赵母用了她的嫁妆,也不是真的一点不心虚。
……
会客厅内。
这来的是罗家大房李氏和二房刘氏,两人皆身着绫罗绸缎,断了腿的罗天赐便是李氏的儿子,她正捶胸顿足大声咒骂道:“若不是她自己发癫报官,我儿怎么会进府衙?又怎么会被人误伤断了一条腿啊!我的天赐啊!”
时婳表情极冷,她上前连个招呼也没打,自行走到主位坐下。
李氏和刘氏本来还觉得,受了伤的是罗天赐,她时婳再怎么样那也是理亏的一方,可谁知道看她冷着脸,连礼也没行。
李氏率先开了口:“赵夫人,天赐的事,我们罗家总得要个说法的。”
时婳默不作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说法?什么说法。”
李氏脸色微变,但还是强压怒火,“天赐在府衙,被人误伤,现在断了腿。”
她本以为,听了这话,时婳再怎么样也得目露歉意,可没想到她挑了挑眉,似乎有点疑惑,“是我踹断的?”
李氏露出了和方才赵母脸上的同款表情。
那种憋屈又找不到反驳理由的表情。
只可惜赵母辈分高又是侯府后院实际的掌权者,时婳对着她总得装一下,但对李氏,她懒得装。
今天要有足够多的冲突,才能让赵母和罗家彻底切割。
李氏震惊,“你不知悔改?”
时婳笑了笑,“我朝是仁孝治天下没错,可也并非只要年长者便都礼让的,说起来罗天赐罗天明两兄弟,欠了我近两千八百二十三两,两位打算如何偿还?”
李氏和刘氏对视一眼,双双愣住。
“什么……什么两千八百两?”
刘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眼前的情况太荒谬,这时候了居然还分心想着时婳怎么不抹个零。
时婳淡淡道:“你们拿了我的两间铺子,莫非是忘了?这几年来,罗天赐罗天明两个,赶走我的人,败坏我铺子的名声,两千八百二十三两便是这几年造成的亏损。”
李氏尖叫起来,“你说是就是?!你这是信口胡诌一个数!”
时婳一摊手,“你可以不信。”
李氏神情一松。
时婳说:“五六年的总账本太厚,我的人也是算了好几天才算出来的,现在拿过来重新算不太方便,不如我们去府衙算?”
李氏站起身来,再也顾不得尊荣了,她厉声道:“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家天赐断了腿,你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