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路上跟付妈妈抱怨,身后的小丫鬟跟了她好一段路,俩人都没有发现。等刘氏回到自己院子,吩咐付妈妈又出了一趟府,亲自去交代冯亦帆明日来伯公府的事。
付妈妈前脚出了院门,后脚小丫鬟就到了陈氏的院子。小丫鬟进来时,钟楚黎和陈氏还在想老夫人为何给她安排亲事。
陈氏院里的丫鬟进来禀报:“夫人,杏儿来说有事禀报。”陈氏听了让人进来。
小丫鬟进来了先是行礼,随后陈氏便问她有什么事,小丫鬟把自己听到的回禀给陈氏。
“回夫人,奴婢看见三夫人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看她脸上不大高兴的样子,就远远的跟了上去,隐约听到说起姑娘的嫁妆。还听到,说什么冯什么的明日来府里,还提起了姑娘,只听见说非嫁不可,其他的奴婢跟的远,听不清。”
小丫鬟远远跟在刘氏身后,只隐约听见这些。但这些对陈氏她们来说已经够了,陈氏让人拿了一两银子给赏了小丫鬟,小丫鬟高兴的不得了,连说以后有消息还来回禀夫人。
等小丫鬟走了,陈氏眉头紧皱,这老夫人和刘氏到底想干什么?明日冯家人要来府里?老夫人怎么没让人过来说,这是打算不告诉她?太多问题想的陈氏心烦意乱。
钟楚黎在一旁看陈氏愁眉不展,走到陈氏身旁,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陈氏。
“娘亲,您先喝杯茶,咱们一块儿慢慢想。”陈氏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看着钟楚黎露出一脸的担忧。
“黎姐儿,你说说,刘氏说起你的嫁妆是什么意思?是她的意思还是老夫人的意思?她们是不是再算计你的嫁妆?还有明日冯家的人要进府,这事儿老夫人到现在都没派人过来说,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陈氏一连串的疑问,问的钟楚黎也很懵,她仔细想着回答陈氏的问题。
“娘亲,刚才咱们还想不通老夫人为何要替我安排亲事,这会儿小丫鬟来说嫁妆的事,也许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就容易多了。”钟楚黎大概猜测了一下老夫人的心思。
“娘亲,我大胆猜测一下,有没有可能,上次秦家的聘礼已经让老夫人眼红,她一直想占为己有,可是苦于没有办法。所以,如今她想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然后再想法子把嫁妆拿回去。
比如说,她事先和冯家人说好,我嫁过去之后,嫁妆她要拿回去一部分。像冯家那样的人家,恐怕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不管老夫人拿走多少,他们都不吃亏,不仅能得一份嫁妆过日子,还能白得一个儿媳妇儿。有这些好处,冯家人怎么会不愿意呢!”
钟楚黎猜的可是太对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恐怕会惊掉下巴。
陈氏听完钟楚黎的猜测,心里已经冒出火来了,老夫人怎么能这么算计自己的亲孙女,她就不怕被人知道颜面扫地吗?
“她真敢这么做,我就让她颜面扫地,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当祖母的,厚颜无耻算计自己亲孙女的嫁妆,我看她还怎么有脸见人?”
陈氏气极了,真要是像钟楚黎猜的那样,她到时候一定让那个老太婆在京城里没脸见人。
钟楚黎看陈氏这么激动,怕她把自己气出好歹来,赶忙出口安慰她。
“娘亲,别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体,她还不配!”
“黎姐儿说的对,是我太冲动了。可我控制不住,我真是恨极了你那个祖母,她怎么能有这么歹毒的心思。给你找个又堵又脏的人,还想算计你的嫁妆,她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了?钟博安是她亲儿子,你是她亲孙女,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
陈氏说着又激动起来,钟楚黎在一旁看着,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说。
陈氏看她还有话要说的样子,赶紧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好歹平复了情绪。
“黎姐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先说,我听着。”
“娘亲,我说可以,但是您千万别再生气了,我可不想看见你因为这种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钟楚黎这样说,陈氏心里再有气也消了大半,连忙跟钟楚黎保证,不再生气了。
既然陈氏已经不生气了,钟楚黎也就接着说了。
“娘亲,你忘了?刚才小丫鬟还说冯家明日进府。可您也说了,老夫人到现在都没派人来说这事儿,说不定她还有别的打算。”钟楚黎这样说,陈氏也开始慢慢思考。
“老夫人让冯家人进府,又不跟事先跟咱们说,难不成她想偷偷做主把亲事定下,好让我无法反驳。难道她是怕我不同意,所以想先斩后奏,到时候我要是不同意,很有可能被他们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钟楚黎可能不知道,在古代,忤逆不孝可是很大的罪过。陈氏看她好像不懂的样子,给她解释了忤逆长辈的后果,轻则被夫家休戚,重则有牢狱之灾,甚至更重。
钟楚黎没想到会这样严重,看来老夫人是已经想好怎么办了,可是既然她们已经知道了冯家的真实情况,又知道了老夫人的算计,不可能就这样听她的安排。
“娘亲,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看着她把亲事定下?”钟楚黎有些着急。
“黎姐tຊ儿别慌,老夫人不是想偷偷将亲事定下吗?咱们只要让她办不成就是了,明日一早我就让人在门上盯着,只要冯家的人进了府,咱们立即赶过去就是。
到时候我再让人去请大嫂一起去松鹤堂,当着大嫂他们的面,我把冯亦帆的事当场说出来,我不信老夫人还能说出定亲的事。”
陈氏说的其实是最简单的办法,刚才钟楚黎着急,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竟然没想到这茬,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只要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冯亦帆的真实行径,老夫人碍于颜面,肯定不会再说定亲的事,这样一来,事情就解决了。她既不用嫁给那个冯亦帆,老夫人想打她嫁妆的主意也泡汤了。
第65集 陈氏心寒
钟楚黎和陈氏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两人简单的商量之后,钟楚黎在陈氏这里一起用了午膳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傍晚的时候,钟博安来了陈氏的院子。陈氏对钟博安虽然已经没了夫妻情分,但他既然来了自己的院子,陈氏还是周到的吩咐下人安排晚膳,用膳的时候也同样吩咐下人替钟博安布菜。
用完膳前,两人之间的氛围还算是温馨和谐,直到钟博安提起钟楚黎的婚事。
“我听说,老夫人替黎姐儿寻了门不错的亲事,而且还是书香门第出身,听说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到时候还有望中榜。如此看来,老夫人还是疼爱黎姐儿的。”
陈氏听他说起这事心里就恼火,什么书香门第,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他也配?老夫人满心算计黎姐儿的嫁妆,活生生的将黎姐儿往火坑推,这样歹毒的心思,也能叫疼爱?
“老爷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书香门第?老爷可亲自去查看了?”钟博安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了陈氏不快,听她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
“难道不是吗?我听说还是三弟妹的远房表亲。虽然暂时落魄了些,但好歹是读书人,将来一定有机会出人头地,你莫要小瞧了读书人。”听他说这话,陈氏一愣,什么意思?钟博安是说她瞧不起读书人?
“二爷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过瞧不起读书人了?二爷既然听说了老夫人给黎姐儿寻的亲事,也知道了这户人家的来历,二爷可替黎姐儿打探过对方的底细?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何况二爷还在刑部任职,这道理二爷难道不懂?还是二爷心里压根就没有黎姐儿这个女儿,对她的终身大事,二爷也是道听途说,不肯花半点时间替女儿考虑周全。二爷这样的话可千万别让黎姐儿听见,不然黎姐儿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夫人这话冤枉我了,我回京这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呆在刑部,哪有时间想这些。再说,我听说亲事是母亲给亲自寻的,自然也就放心了。”
钟博安想了想又说:“再说,黎姐儿是我的嫡女,是母亲的亲孙女,怎么说,母亲也不会害了黎姐。说什么查探底细,让母亲知道了,岂不伤了母亲的心吗?。”
“你怕伤了母亲的心,就不怕误了女儿的终身?你到底有没有心啊?”钟博安越说,陈氏越是生气。
“我怎么就没有心了?我听说了这事,立马过来问你,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二房的主子,你现在跟我说话是一点颜面都不留,简直不可理喻。
难不成你是看不上冯家现在落魄了?还说什么我不在意黎姐儿的终身大事,我看是你目光短浅才是!”
钟博安回京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他忙着公事,也没有时间回府跟陈氏相处,偶尔回府还大都去阮氏那里。更别说夫妻多年分离,感情早就淡了。
且他多次来陈氏院子,陈氏都一脸冷淡,甚至有时还对他发火,根本就不顾及他男主子的颜面,所以,钟博安对陈氏也早就心有怨言了。
想到之前阮氏说,老夫人担心陈氏看不上冯家,怕陈氏嫌弃冯家落魄。他还跟阮氏保证,说陈氏绝对不会嫌弃冯家落魄,没想到现在陈氏果然是不满意老夫人的安排。
“你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你怎么能因为冯家一时的落魄就嫌弃人家,再说,以黎姐儿的名声,能嫁给这样的人家也是不错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陈氏还没从刚才钟博安的话里缓过神来,没想到钟博安又再一次说了她最不愿听的。
不管钟楚黎的名声如何,她从为想过因此就让女儿将就过一辈子,她一直在想办法替女儿寻找最合适的人家。
可钟博安呢?他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说钟楚黎能有这样的人家肯娶就不错了,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觉得自己的女儿不配嫁给更好的人家,真是可笑。
陈氏也确实笑出了声,她笑自己竟然嫁给这样的人,也笑自己从前竟还幻想和他夫妻恩爱。
“钟博安,黎姐儿是你的嫡亲的女儿,别人可以嫌弃她名声不堪,可以说她不配当高门贵妇。可你是她的父亲,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陈氏冷漠的看着钟博安,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钟博安被她看的也有些心虚,想到刚才说的话,他有点后悔。
刚才他是一时情急才说出口,他大概知道这话伤了陈氏的心,眼见陈氏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看着自己,钟博安有些待不下去了。
他想马上离开,可想到今天自己来的目的,他还是硬着头皮跟陈氏说。
“我刚才的话确实欠妥当,我当然也是希望黎姐儿能嫁的好。虽然我没有亲自去冯家看过,但是自小出生在书香门第,又从小读书的人,应该差不了哪去。
你也别看他现在落魄了,就看不上他,等他来年春闱中榜,以后一样有机会出人头地,黎姐儿跟着他也受不了委屈。”
对钟博安的话,陈氏一个字也不想听。她也懒得去解释。如果现在她说冯亦帆不是个好的,说不定钟博安更加认定,她是嫌弃冯家落魄,不愿和他们结亲。
“二爷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时辰也不早了,妾身就不留二爷了。”陈氏说完转身准备进里屋,钟博安开口喊住了她。
“等等,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上次说,我看中了门下学子,想把馨姐儿许给他。我打算过两日安排他们见一面,有些事情眉娘不适合出面,还得你出面操持一番。”
钟博安话说完,等着陈氏的回应。可屋里静的半天没有声音。钟博安疑惑,以为陈氏已经走了,抬头朝里屋看去。
抬头一看,陈氏就站在转角,神冰冷的看着他。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由觉得心虚害怕,不等陈氏回答,他自己起身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