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路上,气氛有些凝重。
黄浅浅变回了小黄鼠狼的样子,依偎在我的怀里,不肯化成人形。
沈霜然再一次地钻进了油纸伞中。
因为一场大雨的缘故,马也被淋湿了,变成了一堆没用的纸糊。
回去的路上,没有来时这么着急了。
我和郭铜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边溜达着,在这期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条冷清的街道。
街道口立着一个漆黑的牌坊,牌坊两端挂着几串破旧的白灯笼,中间写着三个金字,白事坊。
街边两侧是明清式的小二楼和四合院。
走进街道,入口处左边是卖香火和蜡烛的,右边是卖黄白纸钱的。
朝着里面走去,有的店铺门外摆放着花圈、纸人,有的则是把一口棺材竖立在店铺的门口,还有的在外面挂着一件件寿衣。
至于其它的店铺,也都是大同小异。
郭铜带领着我,一直走到了街道的尽头,进入了一家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店铺。
这家店铺和其它家不一样,别人不是卖棺材的,就是卖其它丧葬用品的。
而这家店铺门口,立着一个阴阳八卦图,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万事屋’。
屋内的左侧的墙上挂着长短不一的桃木剑,右侧的墙上挂着形状不一的罗盘。
迎面对着门口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一张张黄色的符咒。
八仙桌后面是一张长柜台,上面摆放的就更多了,算卦的摇卦桶,解卦的灵签,空白的牌位...
我跟着郭铜走了进去,他冲着里面吼了一嗓子:“赶紧做饭,饿了!”
我愣在原地站了几秒,拉了拉郭铜的袖子,小声问道:“这是你家?”
郭铜摇了摇头,一屁股就歪在了八仙桌子上面。
就在这时,从店铺后面的院子跑过来一个小厮,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小厮跑过来后,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朝着郭铜点头哈腰,说道:“师叔,我师父不在家,而且店里好久没有开张了,实在没钱了!”
话语落罢,郭铜眉头皱起,眼神中都带着严厉。
小厮看着郭铜的样子哆嗦了几下,腿不自觉的朝后面退了几步,眼神一直向柜台后面飘着。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郭铜,朝着柜台的位置挪了挪下巴。
郭铜瞬间明白了过来,笑着看了看小厮,说道:“你师父既然不在家,那我就走了。”
说着,在八仙桌子上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小厮见我们要走,呼出一口气,说道:“那师叔...”
话还没说完,郭铜直接从八仙桌子上跳进了柜台里面。
‘哗啦,哗啦’几声,摇卦桶倒了下来,里面的卦签撒了一地。
小厮虽然看不见柜台里面的场景,但也好像感觉到一阵阴冷,哆嗦了一下,小声道:“完了,完了...这个月的肉没了...”
郭铜也从柜台里站了起来,只是手中还拎着一个人的脖领。
这个人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就被郭铜拽到了柜台外面。
这个人身高一米七左右,面白如玉,目若朗星,眉毛一黑一白,好似阴阳之分,唇上点着一抹朱红,两个扇风耳,头戴黑色纶巾,上身穿白色短袄,下身穿黑色长裤,一只脚穿黑布鞋,一只脚穿白布鞋。
郭铜双目一凝,神色更是凶厉了不少,沉声说道:“师兄,我好心来看你,怎么还躲着我呢!”
郭铜的师兄瞳孔紧缩,腿若筛糠,几乎是快瘫下去了,不过好在有郭铜拎着。
郭铜的师兄深呼一口气,看了看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师弟,还有外人在,咱们堂屋叙话。”
跟着郭铜的师兄走到堂屋,纷纷落座之后,小厮端来一壶茶。
郭铜指了指他的师兄说道:“这是我师兄,叫李八钱,是个阴阳先生。”
我急忙端起身旁的茶碗,说了声久仰。
还没等李八钱说话,郭铜连连摆手说道:“久仰他干嘛?这个人抠抠搜搜的。”
李八钱听到郭铜的话,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郭铜又指着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兄弟,赵阴,也是个阴阳先生。”
李八钱连忙站起,端起身旁的茶碗,大笑一声,说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李某以茶代酒,干。”
李八钱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不知道赵先生师从何人?门户是哪个啊?”
我刚要张嘴说出来,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师父离开时说的话,对外不能说他是我的师父。
我皱着眉头‘嗯啊’了几声,强挤出一个笑容,编了起来,说道:“要说我的师门啊...那可说来话长了...”
李八钱看着我的样子,为我重新倒了一杯茶,一脸郑重的盯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严肃说道:“那一日,和郭铜刚刚分开不久,巧遇一间土地爷庙,我想在那里稍微休息一下,可不知不觉的我睡着了,你们猜我梦见谁了?”
这时,他们二人看着我同时摇了摇头。
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梦见土地爷了,土地爷说我面容和善,极具慧根,便梦中传授我阴阳之术。”
我胸口起伏,声音提了一些,接着道:“土地爷还让我,别开天地,另创乾坤,自立一家门户,我的老恩师就是土地爷,我自立的门户叫五行门!”
语罢的瞬间,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李八钱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瞳孔紧缩,身上不停的颤抖着,怒道:“好好好,我看你是郭铜的朋友,好言相待,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是土地爷的徒弟,那我就是玉皇大帝的徒弟,你想别开天地,另创乾坤,我无极门可不答应!”
说着,李八钱朝着门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冷笑一声,咬着牙说道:“那赵先生,来者即是客,留下几手能耐,让我这个凡间弟子好好的学习学习。”
没等我答话,李八钱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