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
盛瑜晚喉间一紧,掐诀指挥着灵兽朝着大槐树飞去。
下一瞬,一道惊雷却径直劈在她面前。
“阿鸢!他是魔!”
萧厌寒溟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腕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身上那身雪色的长袍上,大片的红痕触目惊心,熏得盛瑜晚的眼睛发红。
“滚开!”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盛瑜晚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萧厌寒却铁了心要拦她:“阿鸢,你忘了从前你有多恨魔族?”
“你忘了我们当初入蓬莱的誓言?不是要锄奸扶弱,斩尽天下魔?”
“我再说一次,滚开!”
“轰隆!”
盛瑜晚话音才落,天边又是一道亮眼的惊雷。
这一道径直劈在了裴寂身上。
盛瑜晚再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咬着牙疯了一般甩开裴寂就要往前冲。
萧厌寒红了眼,一声令下,乌冥带着大片蓬莱弟子赶了过来,乌压压一片单膝跪在她面前。
“请大师姐随我们回蓬莱!”
气势凛然的一句,声大过雷鸣。
盛瑜晚却眼睁睁看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雷一次次落在那槐树边。
一次次亮如白昼的闪电下,她终于看清,那树被人贴了引雷符!
数人合抱的树被落下的惊雷烧焦了大半,树下的人却坚韧不发,咬着牙硬挺着背脊比直。
盛瑜晚一颗心却像被一只大掌死死握住。
每一次呼吸吐纳都是极致的痛苦。
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他。
裴寂是魔,可他只是一只被人抛弃,势要斩妖除恶维护一方平和的良善小魔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他!
恍惚间,盛瑜晚似看到了一张笑脸。
裴寂不在乎满身血污,不在乎兜头落下的雷,他眼底只有人后的盛瑜晚,脏污的脸扯出一张笑颜,竟是那般温润。
温润的,和三年前没有半点出入——
那时候,盛瑜晚还才被他救下,身为一缕魂,一缕没有灵根的魂,她弱小的不过天地之间一抹蜉蝣。
裴寂带着她住在除妖村的村尾。
村里人人都知道裴寂是魔,因为早先年他身上的魔气难掩,只是顾虑他师父是一村之长无人敢说二话。
可自从村长离世,这个表面和谐的村子却再容不下裴寂。
明明是看着他长大的邻里四方,其中不乏有人还带着裴寂出村斩过妖邪,没了村长,裴寂在他们眼里却变成了人人厌弃的恶心存在。
上至古稀老者,下至总角孩提,人人可欺裴寂,人人可辱裴寂。
面对那些恶意,裴寂从不还手,他从来只一味躲藏,哪怕被人一石头砸在额角,血流满面,他也只是捂着脑袋一言不发。
那天下午,裴寂才用一块灵石将她的肉身雕塑出来,村头那些孩子便拿着符纸来找裴寂不痛快。
“该死的魔族!我爹说了,你是魔,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滚出去!不然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第一剑斩了你!”
“恶心死了!我阿爹说了,魔族都该死!裴寂大魔头!你滚出村子!我们不喜欢你!”
“就是就是,滚出去,魔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村长爷爷就是被你偷偷杀死的!就算不是你杀的,那一定也是因为你身上的煞气!你晦气!滚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