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房中陷入一瞬死寂。
唐言欢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问……大抵只是好奇。
好奇为何她走后,郁瑾州会这般反常。
可郁瑾州迟迟未出声,二人就这样一跪一站,在殿中僵持许久。
唐言欢想从郁瑾州脸上找出些别的神情来,可他的面容永远阴云密布,好似谁都难以打破。
半晌后,郁瑾州才放开她。
他背过身去,只留给唐言欢一个高大的背影:“朕……”
才道出一个字,他便做了停顿。
唐言欢看不见他的面容,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砸进耳中。
“朕与她是君臣亦是伴侣,是知己亦是仇敌,而在这复杂而又纷乱的关系当中有没有爱……朕不清楚。”
“朕只知道,朕对她的确心怀愧疚。”
郁瑾州逐字逐句,是在告诉唐言欢,也是在问自己。
倘若唐婉君不是唐家人,他们的结局会如何?
可这世上,没这么多倘若。
郁瑾州收敛了思绪,沉叹一声道:“罢了,朕是帝王,岂能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
“朕可以等你想好再举行封后大典,但高河王府你就别想再回去了,好好歇息吧。”
语罢,他抬脚大步离去。
唐言欢还跪在地上,像从前无数次看着郁瑾州远去,心底只余无尽苍凉。
她眸光晦涩,口中喃喃:“是,你是帝王。”
因为你是帝王,所以才屠我唐家、灭我兄长、负情于我、只为你那把龙椅。
而情爱,不过是你弹指间便能舍弃的东西。
唐言欢垂眸,在心底深深叹息。
她为郁瑾州做了十年的皇后十年的谋士,早就该知道他会是什么答案,又何必多次一问呢?
到底是她痴心妄想了。
大雪一日比一日深重。
一月后,就到了除夕。
宫中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只有未央宫依旧冷清。
唐言欢站在庭院中,看宫人们往破败的未央宫上挂红灯笼试图增点儿热闹气,反而衬得愈发荒凉。
她无奈吩咐了宫人:“不必忙活这些了,都先歇着吧。”
宫人们面面相觑,觉得不合适但又不敢说些什么,只得各自收拾了。
待到人群四散,唐言欢才走到石凳旁坐下。
只是这一番动作,又引发一阵细密的咳嗽。
她身子发颤,好半天才忍住咳意,不由得拧眉深思。
再这样拖下去,她好不容易在高河王府养好的身子又要破败了,可眼下还不到她能撒手离开的时候。
但宋浅浅那边又迟迟没有音讯,她也还是被禁足在偏殿当中。
正当她发愁时,眼角余光瞧见一道身影闪过。
她本能抬眸看去,就见周来谦领着一对太监走了进来。
他如从前般毕恭毕敬:“辛小姐,今日除夕宫宴,皇上命奴才来为您送些东西,还望您准时赴宴。”
唐言欢闻言微怔,如今朝野上下对她争议不断,她应当少抛头露面才是。
郁瑾州竟还邀请她去宫宴,那些大臣要是知道,不又得参她好几本?
唐言欢下意识就想拒绝,转眸就见郁瑾州竟也来了。
他领着两个太医走近,看着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的唐言欢,吩咐身后太医:“辛小姐近日身子看上去愈发虚弱,你们替她把把脉,看究竟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