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林氏在钱嬷嬷和秀烟搀扶下,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裴景珩眉头微皱,“你刚动了胎气,太医嘱咐要多卧床休养。”
“殿下,诸位妹妹皆有身孕,是府里的大喜事。妾身作为主母,怎能不来恭贺殿下。”林氏脸色苍白,柔声道:“妾身恭喜殿下!”
裴景珩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模样,脸上带着坚持,只好点点头,“既然来了,先坐下吧。”接着转头冲福顺道,“将人带上来。”
福顺领命匆匆朝外而去。
不一会,苏沅就见福顺领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押着一个女人进来。女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口中被塞着一团棉布,双目赤红,眼泪不断落下,哀求地看着裴景珩。
是赵氏!
苏沅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林氏和刘氏。林氏面上的得意一闪而过,而刘氏则是一副漠不关心之态。
“赵氏,你可知罪?”
裴景珩声音冷厉,不怒自威。
赵氏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裴景珩点点头,一个婆子便将赵氏嘴里的棉布取出。
"殿下......妾身是冤枉的!"赵氏凄厉地哭喊着,“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赵氏,事到如今还不承认?!今日宴会,你趁人不备,将王妃和孙氏撞入湖中,这可是众人亲眼所见。”裴景珩冷声道。
苏沅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氏,她没想到赵氏居然会做出如此蠢事!
王妃和孙氏被撞入湖中,现在没有看到孙氏,不知孙氏腹中的孩子......
赵氏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狂乱地摇着头,“殿下,就是给妾身天大的胆三子,妾身也不敢害王妃啊!当时妾身踩到了东西,脚下一滑,才撞上王妃的。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是被设计的......”
“赵妹妹,你说你踩到了东西,可是在场的丫鬟婆子都看过了,根本没有任何会让人滑到之物。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般害我。害我落水动了胎气......”林氏轻轻地啜泣起来,一双美目娇弱地望着裴景珩。
赵氏呆住,转而更加慌乱地辩解,“娘娘!妾身真的踩到了东西,才滑倒撞到您的。妾身是被人设计的......”赵氏似乎想到什么,眼中一亮,举起手来,“妾身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妾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声音斩钉截铁。
此话一出,顿时厅里便响起几声抽气声。
苏沅眉头微皱,大盛朝的人对誓言十分看重,不会轻易发誓。这样看来,赵氏似乎真的是踩到东西了......
裴景珩冷哼一声,"赵氏,那东西是何物?"
"殿下,妾身不知......"赵氏摇着头,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冷汗,眼神慌乱,"但就是那东西让妾身滑倒的......氏有人陷害妾身,谋害王妃,想谋害王妃腹中子嗣......"
此话一出,苏沅想起七夕当夜裴明安差点撞到林氏一事,她抬眼看向刘氏,只见刘氏面无表情,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
"够了!赵氏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裴景珩怒喝。
"妾身没有胡言乱语,真的是有人故意设计妾身。"赵氏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哭喊道,“有人想谋害王妃和王妃的孩子,所以设计妾身,妾身是冤枉的.....”
“赵氏,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知悔改,胡乱攀咬。真是罪该万死。"裴景珩眸光冰寒,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赵氏妄图残害主母,残害了王府子嗣。来人,先押下去,待日后处置!"
赵氏浑身一震,凄厉地喊了一声,“殿下——”
苏沅心里暗叹,赵氏......彻底完了。
刚裴景珩提到残害了子嗣,看来孙氏腹中的孩子是没有保住。残害王府主母,残害王府子嗣的罪名,足够钉死赵氏一个妾室。
她偷偷看了一眼,林氏眼中有畅快,刘氏则面上隐约带着轻松之意,李氏和宋氏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一个婆子迅速地将棉布团重新塞进赵氏嘴里,大力拉起她,将她拖了下去。
日后处置?怎么个处置法?
苏沅突然觉得浑身冰凉,赵氏可能真是被冤枉的。但是府里除了她和自己,其他女人都怀孕了,孙氏流产了。裴景珩明显是不愿继续追查这件事。只有牺牲赵氏,她就算主观上没有害人之心,但实际行动上确实害林氏和孙氏落水。
这一刻,苏沅彻底明白了后院斗争的可怕。
事实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之人,他心中的天平会不会朝你倾斜。
这一次,裴景珩明显是偏向了怀了孕的幕后真凶。或许他心中已知此人是谁,但是念在子嗣的份上,让赵氏顶了锅。
苏沅看向裴景珩,她害怕了。
自打进府以来,传闻中性子冷清的裴景珩,对她虽说不上宠爱有加。但她也明显感到裴景珩待她是有些喜爱。因此她并不像府里其他女人样,面对裴景珩时忐忑不安,生怕惹恼他,连家宴时献媚也小心翼翼。
或许是潜意识里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但这份偏爱能持续多久,分量能有多重?如果今日的赵氏是她,她得到的偏爱能否保下她吗?
感受到苏沅的目光,裴景珩微微愣了一下。
二人视线撞上时,苏沅连忙低头,躲闪开裴景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