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作为家属被叫到诊室，医生开门见山：“经检验，患者应该是喝了‘听话水’。”
“‘听话水’？迷药？”苏棠惊讶。
“是的，这种新型迷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放入酒水饮料中很难察觉，依照患者血液里的浓度，我建议洗胃。”医生对着电脑输入电子病历，“还有，按规定，我们医院必须报警，等患者醒了，让他和警察谈谈吧。”
警察来的时候，沐时刚刚苏醒，他正打着吊瓶，安静地躺在枕间。
警察向他核对完信息，问：“听说在你昏迷前，打伤过一个人，他有嫌疑？”
沐时斟酌了片刻，说：“我没有证据。”
那个他喝过香槟的杯子，早就不知所踪，而卓昭那边一定也处理过了。
“对方下药的动机呢？”警察问。
沐时顿了顿，飞快地看了一眼苏棠，只说：“不知道。”
“那你打人的动机是什么？”警察继续问。
沐时：“我发现自己被下药后，害怕对方做什么，就……我承认自己防卫过程中有点激动。”
这个说法是可信的，警察点点头。
苏棠有些担心：“警官，打伤人的事，会怎么处理？”
“对方没追究。”
临走前，警察叮嘱：“如果有新的线索，可以联系我。我姓徐。”
送走徐警官，苏棠问了卓昭在哪个病房。她要去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卓昭真的对沐时下药了？为什么？
可等她到病房，只看见褶皱的床单和一团被子——
卓昭跑了，甚至坐轮椅跑的，他小腿骨折。
苏棠心下更加觉得不对，她想了想，打电话给缇娜：“你在哪里？”
“心血管内科。”缇娜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一个人有点儿无助。”
“行，当面说。”苏棠挂了电话。
她赶过去，就看见缇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脱了高跟鞋，将头埋在臂弯里。
病房里，传来悲痛的哭泣。
“你怎么了？”苏棠还没反应过来，“蒋悦呢？她什么情况，好点儿没？”
缇娜示意了一下病房，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一辆转运床被推了出来。上面蒙着白单，能看出白单下躺着个人。
苏棠看见露在白单外的手，手腕上是蒋悦时常戴的转运珠。
蒋悦常说：“越努力，越幸运。”
她总说：“下一部，说不定就爆了呢？”
可长期透支健康换来的，并不是理想中的好运。
蒋悦的妈妈哭天抢地：“我的悦悦……怎么办啊……我叫她不要熬夜不要熬夜，她不肯听，非说夜里才有灵感！可她白天还要上班，谁架得住这么没日没夜地熬啊……”
“必须找他们公司！”旁边一个男性亲戚怒道，“蒋悦这是工伤！”
缇娜赶紧上前道：“你们放心，我会跟老板说的，我们都不想见到这种情况……”
“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惨了！”旁观者感叹。
夜晚寂静的走廊里，转运床轱辘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十分清晰，蒋悦父母的哭泣更是凄惨。
目送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苏棠只觉心里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地漏风。
回到病房，她依旧恍惚，沐时一眼看出她不对，问：“怎么出去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蒋悦死了，猝死。蒋悦，我们公司tຊ的编剧，你也见过的，她死了……”苏棠翻来覆去地说了几句，突然停住。她不敢相信，下午还一起说笑的人，这就送走了。
沐时展开手臂，向一边挪了挪，苏棠靠过去，依偎在他臂弯里。
感受到熟悉的热度，她空落落的心，才安定下来。
沐时身体底子好，又挂了几瓶水，第二天就出院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出电梯，就看到家门口堵着沐建军和王霜两位不速之客。
见到沐时，沐建军十分激动，霍地站起来。
沐时奇怪：“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他住院的事，可没对父母说。
沐建军：“要不是你大伯告诉我，你们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他用激动的手指点了点沐时，又点了点苏棠：“她就是个惹祸精，你为了这个惹祸精，还打人打出名来了？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
说着，沐建军就要上手打沐时。
“够了！”苏棠怒道，“我真的搞不懂，您二老要是来关心我们，为什么一见面就非打即骂？若不是关心，又有必要大早上坐动车过来吗？”
“整件事，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你们有问问真相是什么吗？你们知不知道，沐时他是……”
“苏棠，别说了。”沐时打断，没让她说出“受害者”三个字。
“真相重要吗？”沐建军挥舞手机，上面是沐建国发给他的好几条短视频，“现在全世界都在传，女导演和小演员有染，女导演的老公打人，坐实谣传！你们就两张嘴，你们解释得过来吗？”
苏棠愕然，夺过手机翻看。
王霜着急地拍了沐时两下，示意他看苏棠骤变的神色：“傻儿子，你醒醒吧，别被骗了！”
苏棠转发那几条短视频到自己手机上，顺藤摸瓜，不一会儿就在网上捋清了线索。
最先爆出“女导演丈夫暴打卓昭，坐实绯闻”的，是一个八卦小号，名叫“小G八卦”，并不在那天公司邀请的媒体之列。
而他用的照片，却是那天现场的照片。
很快，许多自媒体跟风发出相似的视频，热度飙高。
令热度再一次暴涨的，是卓昭亲自发出的一条视频。
视频里，他面目青紫肿胀，看起来无辜又可怜，说出那句被飞速传播的金句——
“我只是被喜欢，我有什么错？”
既隐约坐实了苏棠欧阳枚争夺自己的谣言，又暗示自己因此被无能狂怒的丈夫暴打，句句不责怪，句句冒着茶香，着实赚取了一大波同情心。
网友：
“女导演水性杨花，为什么打弟弟？这跟丈夫精神出轨去打无辜女孩子有什么区别！”
“弟弟才这么小，就遇到这种事情，也太惨了！”
……
苏棠不由冷笑，亏她以前还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他也太能颠倒黑白了，简直男狐狸成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