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晚意
简介：是淑情打来的。她刚才忘记给淑情报平安了。“喂。晚意你还好吗。”对面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挺好的，没事了。”晚意不敢多言，只能匆匆说两句。“你让我报警，我都快吓坏了。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淑情声音激动，连电话这边都能感受得到。“没事了，我在回去的路上了。先挂了。”晚意怕她还有什么惊人的言辞，匆忙就挂了电话。看着手中被切断的电话，晚意吁了口气。希望旁边的人没听见。
学费依旧有缺口，晚意还是选择继续寻找兼职。
她四处看着群里的兼职信息，看到今晚有一个服务生兼职，在一个私人会馆。
是不错的价格。
她联系了对方，对方听闻她是一个大学生，竟然没有要求面试便通过了。
下班后晚意前往了位于城郊的会馆。
那边属于富人区，整个城市单价最高的别墅洋房都在那里，晚意从没有去过，只听同学们提起过。
下了公交车，晚意打开手机看着导航，有些找不着路。
她继续往前走了一公里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古堡似的庄园，想来应该就是那个会馆。
门口保安警备森严，晚意表明自己是来工作的。
保安在电话联系了几个人后，确认了她的身份，放她进去了。
“你是宋晚意吗。”
走进大门，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迎了出来。
“是的。”
“跟我来。”他转了个身，走在了晚意前面，“这里很大，但是不要四处乱转，如果吓到客人，你赔不起。”
晚意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庄园的院子里，铺着精心养护的草坪，游泳池的水干净清澈，应该是刚换过。
草坪上有几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坐着几位打扮艳丽的女子，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和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调笑。
她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一路跟随着来到一楼侧厅后面的房间，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坐着几位女生，看着很年轻，应该也是兼职服务生。
“手机都交给我，直到结束你们才可以取回去。”那个负责人样子的男人吩咐着，“先去化妆，然后穿上统一的衣服。”
几位女生互相觑了觑，谁都没有动。
晚意看着面前化妆台前一字排开的化妆品，还有衣架上挂着的统一的女仆装。
略一思考，先站了起来。
她发了条微信，如果在10点前她没有打电话给淑情，便让她报警。
然后她把手机给了那个男人后。坐在化妆镜前开始化妆。
其他几位女生见她有所动作，也纷纷站了起来。
“不是说只是服务员吗，为什么还要化妆啊。”其中一位短发女生发声。
“算了，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她的同伴边化妆边回。
半个小时后，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都准备好了吗。跟我走。”
他扫视了她们几个，挑了晚意和短发的女生跟着他继续走，其他几位留在厨房。
“嘿，为什么我们两个单独去啊。”短发女生悄悄在晚意耳边问。
“不知道。”晚意如实回答。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
整个长廊铺着巴洛克地毯，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两边挂着许多油画，晚意认出其中一幅是丹尼尔夫捷哈兹的《她在花丛中》，据说这幅画被富商拍下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画中的少女穿着淡黄色长裙坐在花丛中，面带愁容，手中捻着一只黄色的花，人在画中却不赏花。
晚意看到了真迹，脚步慢了下来，正侧着头观摩着。
“走快点。客人们都到了。”男人催促着。
她赶紧回过神，三两步跟了上去。
沿着走廊七弯八拐，终于在一扇古铜色雕花拱形门前站定。整幢房子都透露出浓浓的美式复古风格。家具基本以深棕和黑色为基调。
门内透出淡黄色的灯光，推开门，才感受到里面的喧闹。
“快进去，给客人倒酒。”男人率先进门，领着晚意和另一位女子。
“来来来，先给沈总倒。”里面一道男声随即传来。晚意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草坪上那个油头垢面的男人。他穿上了西装，却掩盖不住一身猥琐的气质。
而这个男人的旁边，整个房间的正中心，则坐着另一位风姿绰约的男子。
正是沈煜洵。
他依旧是衬衫西裤，没有戴领带，领口是敞开的，袖子挽了上去。手腕上是一块伯爵黑色腕表。
他的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正品着手中的一杯清茶。
晚意踌躇着不敢上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煜洵，更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
或者说，他还记不记得她。
“愣着干嘛，倒酒啊。”主管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这一桌人物大有来头，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谁，别说工作不保，连生活可能都不能继续。
特别是坐在主位上那位神色淡漠的男子，他虽然一声不吭，却不难看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先给陈总倒吧。”沈煜洵深邃的眼眸正对着她，像一池清澈平静的湖水。
在他的注视下，晚意拿着酒盅，慢慢走到了他身旁的那个油头男身边。
清澈透白的酒随着晚意的动作，倒进了男人眼前的扎壶。
她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味，有些不习惯。
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是手上微微发抖的动作却泄露出了她的紧张。
“叫什么名字。”油头男用眼神上下扫视着晚意，衬衫微微有些紧，衬得她整个人凹凸有致，裙子下的腿细长笔直。
她感觉到一股恶心翻涌而来，但只能故作镇定，继续手上的动作。
毕竟只有赶紧倒完，才能离开。
“晚意。”她面不改色地回答。
“等等，你给我倒太多了。”油头男发出一声笑，紧接着便抓住晚意细长白皙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晚意吓得慌忙挣脱，却不小心把酒撒了出来。
“这么好的酒，别撒了啊。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油头男紧紧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整桌人都看着这场闹剧，却没有人出声阻止。
晚意急的红了眼眶，强压下心头的作呕感。
她不顾眼前的难堪，奋力挣脱。
“陈总，为难这么一个小姑娘，不合适吧。”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是沈煜洵的声音。
陈璋一听忙松开了手。
晚意还在用力挣脱，反而一个趔趄，惯性地往旁倒去。
一阵天旋地转间，晚意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侧坐在了沈煜洵的腿上。
她的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乌黑的头发顺着脸颊垂了下来，盖住了她通红的双眼。一身女仆装束显得她更加娇小可爱。仿佛依偎在情人的怀里。
晚意涨红了脸，急忙起身。
“对不起。”她双手放在身前，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懦懦的声音里却不难听出委屈之意。
沈煜洵沉静的眸子微微一动，抬了抬手，向门口呆愣的看着这一切的主管男说：“换几个男服务生吧。”
“好…好的。”
晚意在主管的示意下退出了房间。
她暗暗松了口气。
一步不停地往回走着，生怕临时又被叫回去。
“刚才那个坐在主位的男人也太帅了。”短发女生发出一道惊呼，“要不是他，我们俩今晚可就惨了。”
晚意也是一阵后怕。
“我和我朋友说过了，如果太晚我还没有回复她，就直接报警。”刚才的场面虽然一度失控，但她也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之后她们就被安排在厨房传菜。
一直到结束，她们也没有被叫去别的地方。
主管给每个人发了信封。里面是工资。
大家领了手机后便走出了这个会馆。
夜晚的山里，风有点大，晚意没有带外套，感到有丝微凉。
这个附近没地方打车，只能走出去看看能不能坐上公交车。
她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两边昏暗的路灯照在脚下，有种孤寂荒凉的感觉。
路边的灌木随着风微微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晚意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她从小就爱这么玩。
她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记忆里遥远到模糊的过去。
出神间，一道车灯照亮了前方黝黑的路。
随着车辆的移动，灯源在空中不断的晃动，仿佛细碎的流星，照亮了夜空。
晚意看着灯下投射出空气中的小微尘，扑着翅膀四处翻飞，游走在这个世界。
这辆车缓缓开过，停在了晚意身边。
宾利的后座车窗降下。露出那张清隽的脸。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似乎有些微红。
之前没有注意，这次仔细观察才发现。
这辆车的车牌是难得一见的连号。
“上车，送你。”沈煜洵黑亮的双眸紧紧盯着晚意，薄唇轻张。
“这里不好打车。”他又补充了一句。
晚意略微一顿，还是打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依旧是陈叔开的车。
沈煜洵靠坐在后座椅背上，隐隐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轻微酒气。
混合着他身上清新的香味，并不难闻。
他轻轻阖着双眼，晚意猜想他今晚可能喝了很多酒。
或许是闭着眼，让他身上的逼人的气势减退了些。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见黑暗中，他隐约有些沉重的呼吸。
可能是睡着了。
晚意悄无声息的把头转向了窗外。
看着高架上灯火通明的路灯，还有远处红成一片的刹车灯。
晚高峰依旧没有退去。
突然，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了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
是晚意的手机。
她吓得赶紧从包里掏出来。怕打扰到身边这位沉睡的人。
晚意接起了电话。
是淑情打来的。她刚才忘记给淑情报平安了。
“喂。晚意你还好吗。”对面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挺好的，没事了。”晚意不敢多言，只能匆匆说两句。
“你让我报警，我都快吓坏了。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淑情声音激动，连电话这边都能感受得到。
“没事了，我在回去的路上了。先挂了。”晚意怕她还有什么惊人的言辞，匆忙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中被切断的电话，晚意吁了口气。
希望旁边的人没听见。
“宋小姐，要报警？”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朦胧。却一字一句敲在了晚意的心上。他听见了。
“不是的。一个女生大晚上在郊区，我怕出什么意外。就和同伴说如果太晚都没音讯的话…就帮我报警。”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显得气势不足。好像心虚着什么。
“那送你回去的我，不就是第一嫌疑人了？”
“不是的不是的。您送我回去，我自然是感激的。”
“嗯。还不算太笨。”男人轻笑了出声，晚意可以看到他的嘴角牵动着，“知道保护自己。”
这是在夸奖她吗。
“给我瓶水。”沈煜洵的声音在黑暗里竟透着一丝魅惑。
晚意并不确定他是否在和自己说话。
她瞧了瞧开车的陈叔，然后看到后座扶手上的矿泉水。
拿起一瓶。 玻璃瓶，有点拧不开。
旁边的男人扶了扶额，长手一挥，便从她的手中拿了过去。
他温柔的手指微微触碰到她的掌心，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仿佛触电般，她吓得缩回了手。
想起刚才她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撑着他宽阔有力的肩头。晚意的脸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连带着耳朵也透着难以言喻的红。
“宋小姐，是不是忘记了我的东西。”沈煜洵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后，声音变得晴朗了起来。
“您的毛巾和雨伞吗。我记得。”她已经洗干净晾着了。
“嗯。等你联系我。”他似乎在提醒她。
说话间，已经到达了沪城大学门口。
“晚安。先生。”她出声道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外面依旧有些冷，风吹在身上透着初秋的露感。
晚意迎着风，走在了夜幕中。
沈煜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转头吩咐陈叔开车。
今天的局设在一个的私人会馆，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
城东的事情还有剩下几条线需要疏通。他不得不亲自出面。
通常为了隐私性，他会吩咐不要服务生。
估计今晚是看到了陈璋在，特意从外面叫了几个女学生。
在遇见晚意之前，他并不知情。
她还真是胆子大，敢孤身一人到这个地方。
要知道今晚若不是他出声阻止，按照陈璋的秉性，她怕是今晚都别想走出这里。
警察上门，也奈何不了。
这个圈子里总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只不过沈煜洵懒得插手而已。
他看到她通红的眼眶，终究还是心念一动。
毕竟他说的话，在场的还没有人敢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