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瑾甚至连鞋都没有换就直接跑出去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即使是江予知那次心脏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看见的他都是穿戴整齐的样子。
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周肆瑾最爱她了。
他爱的是阿予,他没有说谎,他爱的一直都是他的“阿予”。
江予知怔怔地坐了一会儿,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车。
紧咬住双唇,极力压制住那份苦涩。
半个小时后。
周肆瑾抱着浑身湿透的宁觉予闯了进来,江予知适时递上准备好的毯子。
周肆瑾接过毯子,将宁觉予裹紧:“阿予,别怕,已经没事了。”
宁觉予脸色煞白,嘴唇发乌,整个人不住地颤抖,抓着周肆瑾的手,喃喃道:“肆瑾……”
两人旁若无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呆立在一边的江予知。
江予知上前一步,迟疑着出声打断:“需要叫徐医生来看看吗?”
周肆瑾表情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被他遮掩过去:“予知,我这走不开,你去让他上来吧。”
江予知应下,推门出去。
再推门进来时,宁觉予已经换过衣服,躺在床上,眼里含着泪光,看上去楚楚可怜。
周肆瑾始终在她身边小声安慰着。
江予知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
徐医生诊断之后下了定论:“宁小姐没事,煮点姜汤喝了注意保暖就行。”
听到这句话,周肆瑾紧蹙的眉才渐渐舒缓,又在床边蹲下:“没事了,阿予。”
周肆瑾轻柔地替宁觉予擦去眼角的泪水:“别怕,有我呢。”
宁觉予顺势将自己蜷缩进他的怀里,周肆瑾身体明显一僵,但还是伸直了手将她抱紧。
江予知站在一旁,对上宁觉予明晃晃的挑衅,心里一惊。
她上前小声提醒:“肆瑾,很晚了,就让觉予在这好好休息。”
“我们……”
江予知的话顿住,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是她和周肆瑾的,可是现在,她却才像是那个插入周肆瑾和宁觉予之间的第三者。
宁觉予抓紧了周肆瑾的手,带着哭腔:“肆瑾哥,我害怕,你能不能别走?”
周肆瑾沉默半瞬,语气变得温和:“好,我哪也不去,就留这陪着你。”
说完,他又淡淡看向江予知:“你先回去吧。”
江予知手紧紧蜷在一起,垂下眸,更加卑微:“我去哪……”
周肆瑾语气明显变得不耐:“家里那么多空房,你随便让人给你安排一间就是了。”
江予知第一次听见周肆瑾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生硬的话像块冰堵在江予知的喉咙。
她悻悻地点点头,心里的期待一丝丝淡去。
她转身,推门离开,门关上的一瞬间,蓄积在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地落下。
眼泪从脸上划过,她越发觉得凉意刺骨。
江予知失魂地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两人低声的谈话从房内传来。
走廊处的感应灯熄灭,她亦步亦趋地下楼,却一脚踩空,撑着楼梯勉强稳住身形。
脚踝处撕裂的刺痛混着委屈涌上来,寒意从她脚底攀升而上。
心口逐渐强烈的痛意像是一种警示,也让她愈加愤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和不洒脱。
她低声询问系统:“结局真的改变不了了吗?”
【宿主,现在走还来得及。】
江予知苦笑一声,心底的酸涩已经怎么都压不住:“如果我离开,这个世界还会有我的痕迹吗?”
【当然。】
江予知鼻子发酸,用力地眨了眨眼,转瞬之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那就好。”
她将自己蜷成一团,在沙发上将就着躺下。
保姆吴妈见到她之后惊叫一声,推搡着她起身:“江小姐,这里不能睡呀,太太起床了要说你的。”
江予知下意识地看向二楼那间紧闭的房门,始终黑屏的手机显示没有一条来自周肆瑾的消息。
她的丈夫,陪着别的女人呆了一整晚,对她却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江予知垂下头,眼神黯然,随口问起:“觉予她昨天淋了雨,怎么样了?”
吴妈显然不懂江予知的落寞,回答的很快:“宁小姐已经好了呀,今天她生日嘛,肆瑾早早就带着她出门了。”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陪她吃早餐。
江予知正打算回房换身衣服,却被吴妈叫住:“宁小姐走的时候说,江小姐你愿意去的话,门口给你安排了车。”
“叮咚!”手机提示声也响起,是来自周肆瑾的一则语音消息,点开却是宁觉予的声音。
“予知姐,我们在赛车场,你快点来玩啊!”
……
车子一路开到了一处山脚,江予知才下车就听见上面传来一阵又一阵马达的轰鸣声。
江予知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她很少出门,更别说有适合赛车的衣服了。
循着指示牌绕了好几个圈才到入口。
江予知一眼就望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并肩而立,那是宁觉予和周肆瑾!
宁觉予身上干练利落的赛车服衬得江予知越发灰头土脸,有几分精心装扮后的怯懦。
她转身要走,却看见周肆瑾像是有所感应似地回头,对着她扬了扬手。
江予知只能顿了脚步,快跑几步上前,将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在一片马达轰鸣声中对着周肆瑾喊:“注意安全。”
身后细碎地响起不怀好意的讥笑声。
江予知心里压抑的难受,只能又紧走几步,目睹着两人的赛车像是离弦之箭般飞驰出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才重新出现在视线里。
江予知捏紧了手,盯着远处速度已经慢下来的赛车。
她刚想上前迎接周肆瑾,宁觉予那辆车却骤然提速,像是发疯一样,冲破安全围栏直直朝她冲来。
江予知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有人大叫着:“快让开!”
江予知却僵硬的站在原地,腿脚发软一步都动不了。
千钧一发之际,周肆瑾的车也艰难地试图挤入一车一人之间的间隙,想要将宁觉予的车逼退。
就在车快要撞上江予知时,宁觉予却突然调转方向盘,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让江予知头皮发麻。
砰!
车子偏转直直地撞向另一侧的安全围栏,没了动静。
霎那间,周肆瑾的车飞驰而过,几乎是擦着江予知的裙边过去,径直在宁觉予身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