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言来到医院,推门而进。
就见窄小的门诊室内安静如斯,四周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中,隐隐可闻有一道熟悉的味道。
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上,一女孩静静躺在上面,凌乱的发丝配上晕红的脸颊,紧闭双目在床上小憩的样子,平静而美好。
床尾摆放一个小背包,虽然已经洗的发白,但细想还是可以看出它的主人不舍得丢弃它。
似是感受到有来人,桑栀睁开懵懂的眼睛张望向门口,看到男人后,脸上顿时浮出惊讶的表情。
傅景言单手插兜,金丝边框眼镜下的黑眸,隐隐带着一丝玩味儿的笑意和女孩对视,像已经看穿魔术把戏的观众。
男人戏谑的目光太过炽热,就像是一道道火焰,要将她放在太阳底下,烘烤、炙烤,让她的小秘密无所遁形。
桑栀伸了个懒腰,巧目盈盈一瘪,双手紧捂住肚子,小巧的嘴巴在配上一个半打不哈的哈欠。
好似一个正在极力逼自己走心的演员。
她一直知道傅景言的能力,但不知道他会来得如此之快。
按照预想,他此刻应该才到向盈家才是,不可能只晚她五分钟来到门诊室。
莫不是他会闪现?
两人的视线就像两台X光射线,就这么审视着对方,都试图将对方的肋骨及脑浆,扫射且暴露在灯光之下。
倏然,桑栀嘴巴一瘪,委屈极了。
“冲爷,我要死了~”
傅景言见过太多她的这副模样,好看的眉眼也没有多少动容,仍旧噙着笑意,静静看着她。
而桑栀被他盯得手心一凉,有种小猪仔已经被解剖剥干净放在秤砣上,开始售卖的错觉。
不应该啊,在酒店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全身上下都易容得严严实实,就连那个鼓鼓的东西,她都参考过亚洲人的尺寸专门特制了一个,随身佩戴。
而且胸前这两个让她苦恼的大物,她也里里外外勒了很多圈,就差当场把自己肋骨勒断了。
按照正常走向,傅景言如果认出‘小飞爷’就是她的话,他在酒店就应该当场掀她屁股来打了才是,怎么还会绕这么一大圈子飞来飞去?
算了,她不想内耗。
只是,他这么一直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着看她微笑,着实让她浑身起毛。
这时,出去安排病房的程宁回来到,刚好听见桑栀的这句话,他一个大步就跨进来:
“快快快,立马安排手术!”
傅景言闻言,像是玩心顿起,突然眉心一皱,声音里有几分紧张,
“这么严重?叫专家了没有?是不是癌症?”
程宁没想到傅景言今天这么配合,顿时加大马力,表情突然变得很悲痛,
“很不幸,你说对了,确实是癌症,还是晚癌,专家还在路上,而且我一会儿还有台手术要做,所以飞飞只能由实习生操控整台手术了。”
傅景言募地眉心更皱了,声音开始遗憾起来:“晚癌?实习生?那算了,救不好了,直接埋吧.......”
冲一在一旁,一愣一愣的,偶尔还伴着点抽噎,显然对这样的突发变故很不能接受,他哭着腔:“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悲啊!”
说着,又‘哇’地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接着,他又说:“不过小小姐,我一定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的,让你在下面也像这里一样,吃穿不愁。”
傅景言闻言,剃了他一眼,冷冷地说:“烧的时候你也可以给自己烧一份。”
冲一:“?”
傅景言:“提前存点钱。”
冲一:“......”怪不得冲先生一出生就这么有钱,原来是上辈子就给自己烧纸钱存钱了。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发财密码,看来,投胎技术不是最厉害,而是有存钱的觉悟才是最厉害的。
果然,跟在大佬身边,总能致富。
一旁的桑栀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阵无语,后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虚弱地插话进来:
“我觉得我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用了,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我不想浪费我们最后的相处时间。”傅景言脸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VIP病房还要不要?”程宁有点摸不清傅景言的意思了。
冲一闻言,怒了:“要什么要,小小姐现在都这个情况了,冲先生哪里还有做的想法,你老婆快死了你还能举吗?”
霎时,整个门诊室静极了。
所有人都错愕得头顶持一个大大的‘?’,看向冲一。
冲一见状,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一把抹开眼角已经干的泪痕,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大段话:
“冲先生刚才在包厢里中了药,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要找小小姐,甚至还动用到了直升飞机,原以为小小姐是为了躲先生才来医院,谁曾想,是......是真的肚子疼,还是晚癌!我悲啊,呜呜。”
他的这一大段话,傅景言没有反驳,反倒让桑栀却足足消化了30秒。
意思是说——
傅景言追她不是因为怀疑小飞爷就是她,而是因为他中药了?
另外,他中药的第一时间,居然是想找她来进行男女之事缓解?
如此看来......
不对,他不是对她不感兴趣吗?她之前说那些话他还生气,而且在包厢的时候,他很明显对女人不感兴趣,反倒是对那个自己假扮的短发男感兴趣。
桑栀偷偷看了一眼傅景言,发现他此刻还在看着她,那眼神,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真中药了?
冲一后面还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不过没人在听他瞎扯。
因为程宁已经被人叫去动手术了,而傅景言,则是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问 :
“很疼?”
这是傅景言从进门到现在,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该不该说疼?
侯晋宁说那个找‘小狐狸’的人是他,那他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就是有痣男,至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的疑心,只要她说不疼,并且能把握好这次机会,就会消除。
而且说不定她还真能带个球,怀孕之后,她的计划更好实施了不是。
不过这也不排除说不疼之后,傅景言会像以往一样,直接脱她裤子揍她,很疼很疼,几天走不了路的那种。
另外,她要是说疼的话,那可就直接错失他中药的机会了。
算了,她还是疼一点吧。
“刚才还很疼,但见到冲爷后,好像就不怎么疼了,哈,好神奇哦。”
“喔?是吗?那我抱你去病房。”傅景言说着就起身将她抱进怀中,仿佛不管她说不说疼,他都会做这件事。
熟悉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傅景言紧皱的眉心不自知地松开来。
而傅景言的身后,冲一悲愤的瞪着傅景言:“冲先生,你实在是忍得太难受的话,我就去找人,或者叫医生来给你开药,小小姐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做那种事,她的身体经不起你的折腾。”
桑栀本来正享受傅景言的怀抱,并且已经开始在心里建设一会儿两人的酿酿酱酱,突然听见冲一这么一大段煞风景的话,语气很不好,
“我经得住,冲爷要十次我都经得住。”
冲一太过惊讶桑栀对傅景言的爱,怔愣了一下,但理智还在,他转而将矛头对准傅景言:
“先生,您tຊ不能这么渣。”
他用了‘您’字,企图能唤回傅景言的一点点理智和良知。
傅景言眼神蓦地冷下去几分,回了他一句:
“你先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在送你上路。”
言外之意:你先去给自己烧点纸钱,等我有空了在崩你一枪。
“......”冲一,破防了。
很快,傅景言就将桑栀抱进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