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蕴在靠窗位置放下东西，很快起身迈着长腿朝着点单台这边过来。
“先生，要喝点什么？”
一旁的同事主动开口，不放过跟帅哥搭话的机会，“我们桌上可以扫码点单哦，这边会给您送过去。”
楼蕴站在点单台前，扫了眼跟前的菜单，并没有理会刚才店员的话，只看着曲棠，
“一杯冰美式。”
冷白的长指敲了下桌面，他神色平静，仿佛跟她不认识一般。
曲棠点了下头，很快转过身去给他做咖啡。
楼蕴转身回到座位上，抽出平板，戴上耳机，靠着窗户打游戏，全程对周围人的视线视若无睹。
曲棠做好咖啡，将餐盘端到他跟前，见他戴着耳机也没开口说话，转身就准备走。
“谢谢。”
他头也没抬开口道。
曲棠脚步微顿了下。
他单手扯下耳机，仰头看她，视线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
“几点下班？”
窗户这边有视野遮挡，其他人看不见。
“晚上九点。”
曲棠开口。
他扬起眉毛，抬腕看了眼时间，点点头，
“行，我等你。”
他说完，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戴上耳机，继续玩游戏。
曲棠捏着餐盘，没说话，转身回去。
“这谁啊，好他妈帅啊。”
曲棠一回去，同事立刻八卦道，“曲曲，他是不是冲着你来的啊，点单只要你。”
曲棠摇摇头，否认，
“不知道，我不认识。”
“啊，”同事失望的叹一口气，有些可惜，“好吧。”
从下午六点直到天黑，楼蕴全程在靠窗位置坐着没动过。
晚上咖啡店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曲棠也没时间去兼顾他。
临近下班前二十分钟，店里的人少了很多。
曲棠再往窗口那边看，却发现位置上早已空空。
二十分钟后，曲棠从咖啡厅里走出来。
天已经很晚，周围不是商圈，没什么人。
曲棠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一下楼蕴是不是走了。
刚点开屏幕，那串熟悉的号码拨了过来。
曲棠接通电话，手机放在耳侧，楼蕴声音从那边响起，
“左转，过十字路口到马路对面。”
他口吻松散，带着几分懒倦，
“我在这边等你。”
曲棠微怔愣了下，下意识开口，
“你没走？”
楼蕴打电话给她，让她到马路对面去再往前走几步，曲棠照做，然后看见楼蕴的车停在那边。
她有些意外，还以为楼蕴早就离开了。
她下意识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去哪儿？”
他像是笑了一声，语调极淡，
“说好等女朋友下班。”
曲棠抿唇，“我马上过来。”
她挂断电话，往左边拐，过马路。
很快看见一辆开着双闪的黑色大g。
曲棠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进去。
车厢里灯光不太亮，只开着车顶的顶光灯。
楼蕴没有带帽子，露出整张英俊的面庞，这下子更能看清。
不止下巴位置，他的额头上也包了纱布，像是受伤。
“你受伤了？”
曲棠立刻开口。
楼蕴看她一眼，系上安全带，
“关心我？”
曲棠抿唇，问他，“你这几天是因为受伤吗？”
楼蕴靠过来，帮她也把安全带系上，想了想淡道，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曲棠看得出他不是很想说，没再继续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开口，
“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突然吗？”
楼蕴单手打着方向盘发动车辆，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曲棠点了下头，“嗯，”想说你之前消失好久，但却只是说，“有段时间没看见你，所以今天还挺突然的。”
车子驶过红绿灯，
楼蕴笑了下，心不在焉地说，“是吗？”
曲棠没作声，只看着前面指示牌，然后就听见楼蕴语气平静地说，
“今天太想见你了，没忍住。”
——
楼蕴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今天太想见你了，没忍住。”
——明明是一句很温情的话。
但他的口吻却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不会下雨。”一样。
太平静，平静到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只是随口一说。
但曲棠想了想，又觉得合理。
毕竟接吻都要用刀抵着脖子的，发生什么也不奇怪了。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从车子侧面后视镜里看了楼蕴一眼。
两个人视线在镜子里撞上。
楼蕴歪了下脑袋，眉梢微抬淡淡反问：“怎么了？”
曲棠欲言又止，摇摇头没说什么。
楼蕴也没再继续说话，只安静开车。
他没有问，但车子的方向是往曲棠家去的。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下，两个人下车。
楼蕴拉开后排车门，从车后座拿起一只包装精致的袋子递过来。
曲棠愣了下，一眼认出这是yaki家的外卖袋子。
原来他刚才提前离开是去帮她买吃的了。
“谢谢。”曲棠没有接，“我不饿。”
yaki家的晚餐很贵，位置也是出了名的难订，一顿价格五位数打底。
“那你丢掉。”
楼蕴随口道，拿出手机，“把你的兼职时间表给我一份。”
曲棠皱眉，下意识反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楼蕴顿了下，偏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宝宝，这三十天里，按道理你每天24小时的时间都是我的。”
曲棠怔住，没说话，打开手机把排班表给楼蕴发了过去。
“行，走了，记得吃饭。”楼蕴挥挥手，转身上车，很快就消失在她面前。
黑色大奔在夜色里疾驰离开，像从没来过一样。
曲棠在原地站了会儿，看见被放在地上的包装袋子，拎起来，饭盒隔着袋子泛着点余温传递到掌心。
——
次日，曲棠去医院看外婆，和护士沟通了一下外婆最近的情况，又给她洗漱换衣服，在老人家床前说了会儿话后，想出来打点热水。
医院走廊很安静，偶尔能看见忙碌的护士主任还有一些病人。
曲棠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突然看见护士推着轮椅从拐角出来，曲棠微怔，认出了轮椅上的老人是楼蕴的爷爷。
上次见过。
很明显他身后推轮椅的是护工，老人家表情呆滞，对周围的一切没有太大反应，哪怕曲棠从他面前经过，他眼珠子也没有转动一下。
曲棠没多想，很快就移开视线，进入热水房。
她刚站在接热水的地方，正要开水，忽然听到角落里说话的声音。
“3208高级vip病房的老人家可真可怜啊。”
“有钱又怎么样，家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两个都是为了他的钱。”
“这怎么说？”
“你不知道？老人家都那个样子了，他们家里人每个月还固定过来到病房开会，明知道老人什么话都说不了也动不了，还张口闭口就是股份啊，分红分家什么的，简直没良心。”
曲棠皱了下眉，不愿窥探别人的隐私，准备接完水就离开，就听见其中一个护士又问：
“这老人家不是还有个孙子吗？我前两天还看见他了，这段时间来的很勤啊。”
曲棠手顿了下，忽然想起来外婆病房的尽头房间号就是3208，上次楼蕴似乎推着人就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你还真别说，他那个孙子更加吓人了好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阴沉沉的，而且他每次过来，这老人家身上都会添点伤。”
“不是水果刀划破手了，就是吃东西呛到。”
“上次陪床的护士还说了，听说那孙子不小心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了，有电梯不走，跑楼梯口去干嘛，说着不小心，可其实谁知道呢？”
“算了算了，别说了。”
曲棠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心跳加快，忽然感觉头皮发麻，她接了水就离开热水房，不愿再多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