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芊芊
简介:因为那天邱阿姨不太对劲的状态,加上最近萦绕在我心上的迷雾,我对许愿留了个心眼。我开始努力去回想许愿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发现不管是他本身的行为,还是与他有关的人,对傅炎所表现出来的敌意都来得莫名其妙。而且这种敌意次次都朝着最刺激傅炎的界限走,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有备而来。有备而来?我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但如果真是有备而来,他是为了什么呢?我不会自信到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以为他是对我有什么兴趣。
因为那天邱阿姨不太对劲的状态,加上最近萦绕在我心上的迷雾,我对许愿留了个心眼。
我开始努力去回想许愿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发现不管是他本身的行为,还是与他有关的人,对傅炎所表现出来的敌意都来得莫名其妙。
而且这种敌意次次都朝着最刺激傅炎的界限走,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
我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
但如果真是有备而来,他是为了什么呢?我不会自信到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以为他是对我有什么兴趣。
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总也放心不下,心慌意乱的时候一道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得了解一下傅炎当年的绑架案。
我伸手摸到床头打开夜灯,微弱的灯光静悄悄地萦绕着小片区域,我低头在手机上不停变换关键词搜索,从不同的媒体上和论坛的只言片语里一点点拼凑那起将近十年前的案子。
傅炎是在回家的路上被绑架的,那天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门口等待家中司机的到来,而是去往了马路对面的一条没有监控的巷子,随后就被掳走了,直到整整一天之后才被救出。
至于为什么会去那条巷子,从学校门口已有的监控录像来推测,似乎是傅炎看到了什么。
事后警察问过傅炎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傅炎却已经缺失了这段记忆。
报导中并没有把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公布,但代称的字眼却仍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徐某。
为此,我特地去查了傅炎爸爸公司从成立之初到傅炎出事期间的公司管理层。巧合的是,没有徐姓高管,反倒有个许姓的。
许如山。
许如山此人,就是在傅炎被绑架的那一年,从傅家的公司管理层名单中消失的。
我从看到这个名字开始,心里就不安定了。
不知是不是年代比较久远的原因,网上他的资料实在太少。
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切入点。
许愿也姓许。是第六感吗?这真的很难不联想到许愿。
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不可能靠臆测去下定论,于是我又开始想办法查许愿。
许愿倒是好查的,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那批学生,不管是作为学生代表的采访还是同学们于论坛上的讨论,总有蛛丝马迹。
于是我就在细枝末节中,看到了一条消息。
帖子的回复者似乎对许愿有些意见,在一众对许愿的夸赞之中,他说:这种污点家庭的人你们也真能吹。
有人怼他问他什么意思,他就只最后回了一句:他爸蹲监狱的,爱信不信。
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颤抖起来,点开这个人的头像,却发现他的账号已经注销了。
好像又无从考据。
天微微透亮的时候,我终于又从茫茫大海中再次找到了线索。
许愿的妈妈接受过一个关于培养与教育孩子的采访,这篇报导中提及了他母亲的名字。
我根据这个名字,居然搜到了一条关于实名制举报的消息,涉及对象竟然就是傅炎家的公司。
许愿的妈妈曾经举报傅炎家的公司涉黑洗钱,虽然最后败诉,却也的确对傅家的公司造成了一定影响。
这下我几乎可以确定,许愿家和傅炎家是有纠葛的。虽然暂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也同样在心里认定,许愿就是许如山的儿子。
如果真是如此,许愿的行为似乎就能有一些解释。
比如他为什么对傅炎有着那么明显的敌意,又为什么那么关注傅炎的一举一动。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也都有了原因。
虽然并不知道这些消息事到如今还有没有什么价值,但多留意总还是很有必要。
我看着窗外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
下周就要过年,傅炎的治疗终于再次迎来新进展。
今天岳敏约我出去逛街,我在把傅炎送到诊所后就先离开了,也好言好语地商量让他结束了先回家。他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结果过了两个多小时,祝医生打电话来,说傅炎今天的状态很差,要我赶紧去诊所接他。
我着急忙慌地赶到时,傅炎裹着一条毛毯缩在沙发上,眼神有点空洞。本来还有点怀疑他又作妖的想法,只能先无奈地消失了。
祝医生端着茶杯靠在门口,见我来了,心照不宣地出了门,临走前送给我一个看上去有些嘲笑又有些感同身受的目光。
傅炎和祝医生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他要自己跟我说每次的治疗进度,拒绝祝医生的转述。
我怕他有所隐瞒还严词拒绝过,可傅炎又对我保证他绝对不骗我。我就只好答应了。
我对祝医生的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直接忽视,径直朝傅炎走过去打算问问他什么情况。
傅炎好像正在想着什么,我叫了他两声他才转过头来。他看了我一会儿,直接扑到我怀里,脑袋蹭了好几下。
我搂了搂他的背,问道:“怎么了?”
“我又想起了一些事。”
傅炎说他想起自己被绑架之后关在一个逼仄的小屋里,一直被逼着看极致暴力的视频,视频的画面十分血腥。
我意识到了什么,搂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绑匪的短期目的十分明显,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刺激傅炎,让年龄尚小的他感到无助、害怕。
而长期目的……我本来没有思路,但却在感知到臂弯中活生生的傅炎时,福至心灵般产生了猜测。
我很快想到那个有关于暴力视频对孩童心理影响的实验。
无非是让心理尚不健全的孩子对视频中的暴力行为进行模仿。
实在……恶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傅炎长大后变得如此乖戾,是否也与此有关?
傅炎的肩膀有些微的颤抖,我拍了拍他的背:“记起来就可以了,你不要一直回想。”
他闷声闷气地“嗯”一声,过了好半天才又开口:“路芊芊,我有一点点害怕。”
傅炎好像总是能轻易找到我的心软之处,所以这次他一开口,我就有些鼻酸。
我悄无声息地抬手擦去眼角快要滑落的泪水,平复了一会儿,确定声音听不出什么端倪之后才说道:“怕什么,我会陪着你。”
***
我是没想到会偶遇许愿的,就在我买年货的超市里。
这家超市位于附近最大的购物广场,我与岳敏的闲逛地点几乎环绕在此附近,也是此前我看见谢敬洲和许愿的地方。
由于这个购物广场实在太过常见,我原本并没将遇见他们与这个地点联系起来。
这天原本我心情很好,因为我才刚跟我爸妈隔着视频电话说了傅炎的事,没想到他们互相嘀咕了几句后,居然欣然接受了。
卓女士说:“唉,其实我一直都还挺过意不去的,当初没有帮小炎那孩子帮到底……”
看着卓女士有些悲伤,我就赶紧拿傅炎现在情况不错的消息来安慰安慰她。
总之,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无法接受傅炎。
心情愉悦的情况下,我想起年货被我消灭了不少,刚好可以去附近的超市补点货,便出了门。
没想到就这样遇到了人流拥挤的超市中理货的许愿。
他也有些惊讶,不像装出来的,所以大概是真的偶遇。
我在他准备打招呼的前一秒离开了,不带一点犹豫的。只是他居然就这么追了出来,在超市门口拦住了我的去路。
“路芊芊,这么巧。”
许愿穿着超市员工统一的红色马甲,身长玉立。毫不夸张地说,看着就会是那种被路人拍视频上传到网上称作crush的素人帅哥。
我拎着俩沉甸甸的袋子,回得很官方:“是啊真巧,我要回去了。”
他瞟一眼我的袋子,笑着伸出手:“我帮你拎吧,送你回去。”
我后退两步,面无表情:“你还在上班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说完我没等他反应,擦过他的肩膀离开。
我已走出大概五六步了,许愿突然提高一些音量:“祝医生……”
这声音就像计算好一般,刚好传到我耳朵里,不大不小。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就见他已转过身面对着我,嘴角渐渐荡开一个弧度,眼中却始终不染笑意:“医术挺好的吧?听说你们很信任他。”
祝医生……?是我想的那个祝医生吗?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已想到了无数可能性。
我盯着他嘴角的那抹笑,以及浅浅的梨涡,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祝医生……祝衫……他也有梨涡。
我又打量起许愿的长相,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和祝衫有着莫名其妙的相似。
“你跟祝衫什么关系?”我直接问出了口,紧盯着许愿那张仍是无害的脸。
几乎是在问出口的瞬间我就记起了什么——
之前查新闻的时候,我看到过tຊ许愿妈妈的消息……她也姓祝。
果不其然,许愿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舅舅啊。”
我的太阳穴似乎开始突突地跳,很多事情瞬间就清明了起来。
比如为什么许愿一直知道傅炎的治疗进度,知道他反反复复的病情,甚至很早就知道我与傅炎的关系……
我猛然意识到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祝衫是许愿的舅舅,那傅炎的病情这么多年进展颇慢是否也与此有关?
许愿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明明像是笑着,却又似乎在时刻警惕地观察着。
下一刻,他温柔地说道:“谢谢你们这么信任他。”
我像是一座雕像站在原地,不想回应也不想出击。他最终露出一个更加诚恳的笑,先一步离开了。
我心底涌起一股怒火,在他彻底消失之前硬生生忍住。
他想激怒我,我偏不让他得逞。
我把东西放回家,一刻不停歇地冲到心理诊所,毫不客气地开始敲祝衫办公室的门。
门迟迟不开,我怕真的影响到其他访客和病人,掏出手机准备打过去,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时就见祝衫歪了歪头,手上还端着他那老年水杯:“找我啊?”
我瞪着他,直把他瞪得开始摸自己的脸,又对着墙上的反光玻璃看了看,露出点疑惑的眼神:“我今天很帅吗?”
他不合时宜的油嘴滑舌还真是让人十分厌烦,我开口时就很不客气:“开门,我们进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