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序
简介:她开口道:“你约我来是干什么?直接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了。”陆万安给苏念商倒了杯茶后,正了正神色。“原本长辈们的恩恩怨怨,到我们的也就为止了。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影响到你们了。”“昨天我夫人汀伶向你承认了,你上次那场车祸,是她让人指使的,在这里我想代她向你道个歉,自从婉曳失踪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说完后,陆万安从茶台下拿出一份纸质文件。苏念商随意瞄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想那样,这个文件是吴汀伶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以及这两年来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的说明。
苏念商下意识地往后退,和周序拉开了距离。
她的举动,逗笑了一旁的周序。
“我本来就是单纯地来看看猫,没想做什么。”
苏念商并没回答,走到客厅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吃点水果吧。”她看着桌面上的荔枝说道。
周序刚吃完晚餐不久,并没有胃口,所以桌面上的荔枝,最后都是她自己吃了。
荔枝虽然味道鲜美,但也颇为麻烦,吃完之后,必须要洗手,不然手里都是黏糊糊的。
苏念商在洗手台洗完手,刚转身,就撞到了站在低她一级台阶的周序。
好在周序牢牢抱住了她,她并没摔倒,但两人的身高差,以及周序站在低她一级的台阶上,所以但她的唇磕到了周序的下巴上。
“你吻我?”周序问道。
“没有。”苏念商偏过头,不看他的眼睛。
周序俯下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现在吻了。”说完后,又扣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随后彼此的舌尖在不断地纠缠、嬉戏,周序耐心十足,一步步进攻,循序渐进的同时,又带着些势在必得的意味,坚定又强势。
苏念商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糖果,不断的被吮吸。
许久后,周序放开了她。
“荔枝的味道很甜,我很喜欢。”
躺在沙发上的苏念商,耳朵传来了周序带笑的声音,大脑闪过缺氧的迷晕,半晌后,她才感觉找回来自己的呼吸。
周六的上午,陆万安发消息约苏念商。
苏念商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发现是一个休闲的私人园林,整个院落以唐风进行园林布局。
她刚走进院子,就在走廊的另一端,看见了陆万安。
“你来啦?”陆万安看见苏念商后开口说道:“走吧,我带你转转这个院子,这里的每一处啊,都是我女儿,婉曳自己设计的。”
“她以前没事的时候,最喜欢来这写写画画了,这里相当于是她的工作室。”
陆万安边走边向她说起自己的爱女,眼眸间满是柔情,人到中年,痛失爱女,不仅是对于吴汀伶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对于他来说,更是如此。
一路上,苏念商都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在她面前的不是什么汽车行业的身家千亿的老总,而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在靠着过去的记忆,缅怀自己的女儿。
随后在陆万安的带领之下,两人来到了一家雅致的茶室,原木色的窗台上,养着一盆品相极佳的素冠荷顶。
“我以前经常和她在这里喝茶,窗台上的这盆兰花。”陆万安看向窗口处的素冠荷顶说道:“是婉曳亲手种的。”
苏念商的视线也停留在了窗台上那花形似荷,素雅剔透的花朵,想起了数月前,去世的宋清妙。
“以前,你也曾送过我母亲兰花。”陆万安当年送给宋清妙的是寒兰,兰花中易养活、且平平无奇的品种之一。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陆万安思索了片刻,似乎才想起来,当年自己确实送过这么一盆花。
察觉到苏念商神色中蕴藏着点一丝冷意后,陆万安连忙解释道:“人老了,记忆是大不如从前了。”
宋清妙至死都宝贝的兰花,只不过是眼前之人,随手一送,根本没放在心上的物品罢了,不知怎的,苏念商突然丧失了继续与对方交流下去的心情。
她开口道:“你约我来是干什么?直接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了。”
陆万安给苏念商倒了杯茶后,正了正神色。
“原本长辈们的恩恩怨怨,到我们的也就为止了。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影响到你们了。”
“昨天我夫人汀伶向你承认了,你上次那场车祸,是她让人指使的,在这里我想代她向你道个歉,自从婉曳失踪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说完后,陆万安从茶台下拿出一份纸质文件。
苏念商随意瞄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想那样,这个文件是吴汀伶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以及这两年来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的说明。
有了这份证明,就算她向法院起诉,最后也奈何不了吴汀伶。
“你妈妈去世前,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陆万安转移了话题,斟酌了下用词后,开口说道。
“这个消息谁告诉你的?”宋清妙出家这么多年,早已和红尘中的人再无联系,再加上宋家本就人丁凋零,所以她去世的消息,仅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苏怀照告诉我的。”陆万安说道。
他与苏怀照两人,以前因为宋清妙的关系,多年都不相往来。但世界就是如此幽默,宋清妙去世后,两人反而建立起了深刻的联系。
苏念商起身来到了窗台,她的视线短暂停留透过窗口的那盆名为素冠荷顶的兰花后,看向了窗外的雨。
今年的雨季特别的长,这场雨,绵绵延延下了三个多月。
那一年,在静遗庵前,她抱着一盆兰花等在山前的时候,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今年,宋清妙去世,她离开前静遗庵前,山里也下起了毛毛细雨。
她站在这窗前,突然想起了《百年孤独》里马孔多,马孔多曾下了三年多的雨,后来那场雨是什么时候停来着?
她不知这是因为作者马尔克斯没写,还是她记忆模糊,忽略了其中的细节。
“那天,他约我吃饭,我本不想答应,直到他说你母亲去世了。”陆万安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唏嘘。
斯人已逝,那些由此带来的爱恨纠缠也由此放下了。
“一起吃饭为了啥?追悼她?”苏念商心情略微复杂的问了问。
不管是陆万安还是苏怀照,都早已另有家室,宋清妙于两人而言,只不过是陈年往事罢了。
死后被这样的两人悼念,她泉下有知的话,不知感到反胃,还是欣喜,苏念商心想。
陆万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
“苏怀照和我说tຊ,他以前对你很差。”
很差,是个形容词。
每个人的感知都是独立的,同一个词,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对其理解度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很差,到底是何种程度,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苏念商沉默了半晌后,并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对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好与坏,这么多年了,谁又在乎呢?
更何况这些年,苏怀照在误会自己不是他女儿的时间里,并没有虐待过自己,这所谓的不好,充其量也就是无视罢了。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嘛?”陆万安开口询问道。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她莫名地想笑。
“还请陆总,不要问这么幽默的问题。”苏念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笑地说道:“苏怀照难道没有告诉你,是你误会了嘛?”
她没问苏怀照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他亲生女儿的,事实上,她和苏怀照从没有当面沟通过这件事。
但从他这近一年,总是打电话和自己讲一些莫名的话推断,大概是在苏翊的DNA乌龙事件后的那段时间里。
“误会什么?”陆万安随后并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他这些年为什么对你不好嘛,因为你并不是他的女儿。”
“我是你和宋清妙的女儿。”苏念商本打算告诉他,这些年是他误会了,自己与他并无关系,但转念间,还是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知道?”陆万安显然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知道的事?”
“不久。”她并没有回答具体的时间,而是反问道:“那你呢?”
“我结婚前,你妈妈曾来找过我,当时你四岁,她告诉我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陆万安也选择了实话实说。
“然后呢?”
“她说她可以离婚,和我在一起。”陆万安回答,语气中带着对往事的感慨,“她让我不要结婚,当时这个消息让我很是震惊,我没想到自己有一个4岁的女儿。”
“你拒绝了她?”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情,苏念商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当时陆万安的答案。
“是,毕竟当时汀伶已经有了婉曳了,我不能……”他既然已经辜负了宋清妙,错过了自己的一个女儿的成长,不能再伤害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后来你妈妈再也没来找过我,直到她出家前,她寄了一份亲子DNA鉴定报告,那份报告里,白纸黑色的证明了你和我血缘关系,她当时写的收件人的信息是我太太吴汀伶。”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因为这件事,我和汀伶出现了情感危机,她无法接受我还有其他的孩子,她逐渐变得多疑,后来我们经常发生争吵,貌合神离,但为了婉曳,我们都没有说离婚。”
“她出家前给你太太寄了DNA报告?”苏念商有几分惊讶,因为当时宋清妙是知道自己是苏怀照的女儿,才绝望出家的。
这一刻,苏念商似乎找到了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的答案。
宋清妙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报复陆万安,既然她过得不好,那害她身处情绪地狱的人,又怎能平静度日呢?
当时宋清妙在知道真相后,不告诉苏怀照事实,任由他继续误会,是因为她想报复,报复苏怀照,报复陆万安,她要所有人都生活在那弥漫不散的膈应之中。
当年的宋清妙没有选择解释,即使她自己也知道,只需一句话,在她出家后,童年的苏念商就不会无所依托。
苏怀照不是一个她心中的好丈夫,好爱侣,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这些年,他把苏常愈和苏翊都教地很好很好。
苏念商知道宋清妙这样做,是因为自己也是她想要报复的人之一,自己的存在,让宋清妙对生活感到绝望。
“我想她或许是想有人能够照顾你吧,毕竟她当时万念俱灰,她是想我们可以接受你,希望你能和婉曳好好相处,有个伴。”陆万安为宋清妙的做法,找了个他认为合理的理由。
陆万安的话,让苏念商莫名想笑,他可真会猜。
接着陆万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本子,“这是婉曳的日记本,我也是看了她日记才知道,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有你这个姐姐的存在。”
“她很喜欢你,在你读大学的时候,还曾去过你学校,偷偷找你。”
随后他打开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递到了她的眼前。
“听说明天姐姐会在隆霓大厦参加一场公益晚宴,我也弄到晚宴的邀请函了,特意选了一条紫色的裙子,明天我一定要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我是她妹妹,有点激动。”
本子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她看了眼日记本右上角的时间,和她刚刚用手机查询到的陆婉曳出车祸失踪的时间,只有一天之差。
“她是去参加隆霓这个晚宴的时候,出的车祸?”她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没错。”陆万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丝哽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念商起身,“是想让我心生愧疚?吴汀伶有精神病,法律制裁不了她,但你怕我私下报复她?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吴汀伶能人为制造车祸,我当然让也可以,不是吗?更何况我比她有钱而且还不止一点。”
苏念商清楚陆万安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她不要报复吴汀伶。
面对她的质问,陆万安脸上挂着被拆穿后的尴尬与无措。
“我只是想告诉,婉曳的事情罢了,这几年里,关于她,我实在不知该和谁说起。”
关于陆婉曳,吴汀伶本是陆万安最合适的倾诉对象,但两人关于婉曳,都闭口不谈,仿佛女儿不是车祸失踪,生死难料,而是出国留学,过段日子就会回来了。
“也是希望你真的不要和汀伶计较,她当时真的是脑子不清楚,才做出这样的事情。”陆万安的语气中有几分乞求。
苏念商没有回答,心情复杂地走出陆婉曳的工作室时。
雨比刚来时大了不少,院子里飘落了一些绿叶与枯枝,天气预报说,夜间台风将在海城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