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深吸一口气，悄悄垂下了眼帘。
她想，大概又是要离婚吧，念念一直在他身边长大，对于她来说，爸爸应该是比妈妈更亲近的人。
更何况自己恢复名誉之后，还要回到边境，那里生存环境恶劣，自己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自己如果要把她强行带走，反而会害了她。
思及此，她抢在利云霆开口前回答：“我答应你。”
“什么？”利云霆脸上的喜悦还未完全展开，陆语接下来的话就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我同意离婚，并且放弃念念的抚养权，她跟着你远比跟着我更好。”
利云霆的心仿佛裂开了一个口子，无情的风将他一次次贯穿。
陆语不要他了，也不要他们的女儿。
她要跟他离婚。
得到这个认知，利云霆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心底迸裂。
他一把抱住陆语，将自己通红的双眼藏在了她颈间。
“阿语……我知道错了，我以前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是我后知后觉，我不想跟你离婚，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陆语皱着眉，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殿下，为帝国尽忠是我的信仰，您不必因此感到愧疚，更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补偿我。”
陆语的声音越平静，利云霆的内心就越慌乱，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心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如果他能早一点认清自己，他们就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不是愧疚，也不是补偿，陆语，我真的……真的爱你，我、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们可以一起陪伴念念长大，她会是最好的王储，帝国唯一的继承人。”
陆语肩头传来阵阵湿热，她垂下手，许久都没有开口。
换作以前，她听到这番话应该会欣喜若狂，或许又会一整夜都睡不着，可她的内心如今却出奇地平静，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利云霆怎么会突然爱她呢？
明明只见过两面，明明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过，明明最伤人的话、最让人痛苦的事都是他做的，怎么会突然爱上呢？
因为孩子？
还是因为自己突然死掉呢？
陆语推开了他。
“抱歉，我觉得您现在是不理智的，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吧。”
“为什么？阿语……你不爱我了吗？”
利云霆眼中满是破碎的微光，他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似乎在畏惧陆语即将说出口的答案。
见她摇头否认，利云霆眼里的光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殿下，我爱您，可我觉得您的爱与不爱都太轻率了，我现在只想尽快恢复身体，回到边境星域，或许对你我来说，没有联系的那三年才是最好的。”
话音未落，利云霆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她说的每一字对他来说都如同利刃穿心，让他痛不欲生。
他怔在原地，脸上的血色骤然消退、苍白如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
他努力地想要开口，却只觉如鲠在喉，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许久才苦笑一声。
“是我，是我自作自受。”
“但是阿语，你始终都是念念的母亲，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不会和你离婚的，即使你现在接受不了我。”
“我们……来日方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