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行四人早早就驾着马车出门了。
言酌那边居然没拦着,这让姜嬴还挺意外。
大概是满意她这段时间的本分?
开春了,枯木逢春,嫩芽青翠挂在枝头,溪水潺潺流淌,风景秀丽宜人。
车夫是老把式,虽然路不是很平坦,他却把马车驾得很稳,担心颠簸到了车里的贵人们。
事实上小言挚比谁都睡得香甜。
陈妈抱着他,坐在靠外面的排凳上,一双眼根本挪不开看孩子,神情爱不释手。
“咱们的小公子养得真好,便是那足月生下来的麟儿,也少有这般水灵的。”
这话,陈妈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几乎每抱一次小言挚就要说一遍。
姜嬴和似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
似玉嗔怪,“娘,你都说八百遍了,腻不腻啊?”
“怎么会腻。”陈妈挺直了脊背,一本正经,“就是养得很好啊,不瞒姑娘说,当时您把孩子生下来时,他连哭都不会,我真以为这孩子多半要夭折,谁曾想他不仅好好的活了过来,还养得这般好,说一句翻天覆地都不为过,老奴怎能不欢喜!”
谁不喜欢胖嘟嘟糯米团子似的孩子呀,尤其自己亲眼瞧着一日日长成这样的。
“这都是姑娘的功劳。”
似玉点点头跟着道,“姑娘人美心善,医术过人,娘你难道只发现了小公子的变化,没看到姑娘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吗?”
闻言陈妈下意识看向姜嬴。
眸子瞬间放光。
姜嬴今日穿了件粉绿色的襦裙,身形纤细,体态婀娜。
一张鹅蛋形的脸庞上,面色如玉,肌肤赛雪。
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
鼻子小巧,唇瓣不点而朱。
好一个清丽脱俗,犹如碧荷一般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陈妈读书少,不知道用什么好词儿夸赞姜嬴恰当。
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句,“姑娘这长相,不只男人看了tຊ想犯罪,就是女人看了也想犯罪啊!”
“噗嗤”,似玉笑得茶水都喷了出来。
三个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一会儿,小言挚笨手笨脚伸了个懒腰,慢慢醒来。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上,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圈,看到了窗外风景,登时激动又兴奋。
【哇哇哇哇哇!这么早,我们就已经出门了吗?】
【终于啊,三十多天了,我也能出门遛遛了。】
【再一次看到这些熟悉的山啊水的,我才相信自己又活了一次!】
【我,言挚,又回来了!】
姜嬴没来由想到一部动画片:你们等着,我灰太狼还会回来的!
视线落在猴儿子身上。
别说,他现在贼兮兮的样子,和灰太狼准备干坏事的时候如出一辙。
【笨娘亲,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相国寺呀?】
小言挚收回了偷瞄窗外的视线,灼灼的看向姜嬴。
忽视他那略有点找抽的称呼,姜嬴把车帘完全挑开挂起来,问似玉,“还有多久到相国寺?”
“回姑娘,咱们住处就在相国寺山脚下不远,只不过一个是东面,一个是西面,马车绕行山脚走一圈,最晚午膳之前也该到了。”
姜嬴瞥了猴儿子一眼,“那正好,午膳吃斋饭。”
听到“斋饭”两个字,小言挚稚嫩的眉宇皱成一团。
【什么啊,本公子不喜欢吃斋饭,都没有肉,本公子无肉不欢……】
姜嬴好笑,“似玉,你知道相国寺的人为什么都不爱吃肉吗?”
似玉被问得一愣,抓了抓头发,“姑娘,和尚不能吃肉吧?”
姜嬴忍住不笑,“僧人们认为,杀生太多是罪恶,人若想长寿,就得慈悲心肠,哪怕是小动物的性命,也不可随意夺取。”
适当教育一下熊孩子。
人要善良,不要总想着吃肉,杀人……
上辈子他过得不好,长歪了情有可原,这辈子,咱们乖乖的,争做五好青年!
小言挚,“……”
笨娘亲什么意思,劝他善良?
在母子二人“你来我往”的互动中,相国寺很快到了。
最后一段上山的路坐不了马车,所以便由陈妈、似玉和姜嬴三个,轮流背小言挚上山。
三个人累得跟狗似的,他倒好,趴在大人的背上,脑袋微抬,晃悠着小腿儿左看右看,好不悠闲。
约莫还学了几声不成型的鸟叫。
姜嬴莫名有点手痒。
好在熊孩子才十斤左右,要是再重几斤,岂不要姜嬴老命!
“呼~终于到了。”
登上山顶看到相国寺的朱红色大门时,姜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小言挚撇撇嘴,【笨娘亲唉,你这体质不行啊,得多锻炼,人家似玉姐姐背我更久,都没像你这么喘得厉害……】
姜嬴冲他狠狠一瞪眼,小言挚瞬间不敢多话。
似玉上前敲门,眼下不是相国寺开放上香的时候,所以一路上来都没什么人。
似玉敲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施主,今日相国寺不开放上香,你们请回吧。”
守门僧客气的双手合十道。
姜嬴笑眯眯的解释,“小师傅,我们是为孩子祈福来的,这孩子啊,七个月早产,身体太弱了,老人们都说养不活,你就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儿上,给我们行个方便可好?”
“这……”守门僧果然犹豫了,视线朝姜嬴手里的襁褓看过来。
姜嬴不动声色拉了拉襁褓,盖住珠圆玉润的胖娃娃。
小言挚七月早产不假,身体不好也不假,就是吧,这一个月灵泉滋养,灵药滋补,如今哪里还像早产儿?
就说他两个月了都有人信。
没等守门僧同意点头,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比普通人家小姐还要讲究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