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白恍惚地走了上去,映入眼帘的,是她身上被除颤器烫出的一大片烧伤痕迹。
他忽地发了疯似地冲过去:“你们站着干什么?继续按压啊!只一个小时而已,你们就全都放弃了吗?”
护士红着眼睛,想将他扯开,却反被推开。
宋砚白扑在安祈身上,麻木地做着心肺复苏。
他的汗从额前滑落,最后滴在安祈的脸上。
可她全然没有反应。
就好像身体里再没了灵魂存在一般。
沉重的氛围凝结住。
在场的人都沉默起来。
却无人肯离开。
仿佛他们也在期盼着奇迹发生。
可安祈静静地躺在那,旁边的心跳检测仪始终以直线滑行。
赵医生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哽咽着说:“宋医生,节哀。”
“节哀个屁!我不要节哀!我要她活过来!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宋砚白发了疯似得持续按压着。
好似无止境。
赵医生眼中闪过不忍,上前狠狠拽住他。
“宋砚白!”
他声音嘶哑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可最后也只是一句。
“再按下去,安医生的肋骨就要断了。”
“至少别让她,走得这么痛苦吧。”1
宋砚白的手就这么停住了。
护士终于有了机会,上前将他拉开。
宋砚白红着眼睛看着那群人将白布给她盖上。
赵医生终于摘下口罩,竟不敢看他。
“送来太晚了,肺部感染严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安医生是因为救了个小孩而溺水的,她好人有好报,下辈子一定会过得更好的。”
宋砚白往后踉跄,手无力地扶住了墙壁。
“下辈子吗?”
所以,这辈子他真的彻底失去她了吗?
赵医生离开时,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砚白却仿佛无法感知到周围人的声音,只是固执地盯着里面的动静。
更多的人终于散去。
一个护士留了下tຊ来,蹲着收拾散落一地的仪器。
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她的离去。
宋砚白恍惚着又后退了几步。
整个人都陷入了浑噩之中。
他似乎看见她昔日的容颜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笑得是那么的灿烂。
就和朵夏花一般。
是什么时候开始凋零的呢?
宋砚白情不自禁哽咽出声。
是第一次他明明已经将所有工作都做完了,却情愿待在休息室也不肯回家的那刻吗?
是第一次他明知这事与她无关,却仍然选择冲她发火的那刻吗?
是第一次他明看见她已经哭红了眼睛,却牵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的那刻吗?
有好多个第一次。
她到底是在哪个时刻凋零的呢?
宋砚白惨白着脸迎上去,无声地盯着床上的凸起。
他好似听见她痛苦的声音。
“砚白,救救我,我不想死。”
宋砚白突然再次冲进去,将白布扯下。
他沉默着打开电击仪,往上调到了人体所不能承受的阈值。
迅速按下。
只一瞬,竟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护士大惊,上前便想夺过电击仪。
“宋医生!你疯了?你对着尸体在做什么?”
宋砚白却不管不顾,又是一击。
护士眼眶都涨红了。
她忽地拔下插头。
电击仪就这么停了。
宋砚白举着仪器,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宋砚白,你等着受处分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上传的!”
护士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推着仪器就要离开。
可就在那个瞬间,心率仪的那条直线,忽地轻微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