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第二楼,有京城中最高的观景台。
身穿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楼下,抬头望了一眼高高悬挂在顶楼的招牌,抬手压低帽子,悄无声息跨了进去。
终于要见面了。这一刻,他可是盼了许久。
宋青山与赵敬萧面对面坐下时,仍唏嘘不已:“能跟赵先生在关东见上一面,委实不容易啊。”
“哦?是么?”赵敬萧一脸惊奇:“赵某可是听着吩咐,一直在此等候宋少帅啊,少帅遇到什么难事了?”
“先生真会说笑,”宋青山不动声色道:“小弟遇上什么麻烦,赵兄难道不知?”
赵敬萧笑着摇头道:“我只听闻,现今宋秦两家已经结成联盟,宋少帅更是不愿万里送来了妹妹,要跟秦家结亲。怎么?秦家待客不周,委屈少帅了?”
“唉,哪里的事。”宋青山连连摆手,“这都是人们以讹传讹,误会罢了。此次两家合力,只是为了抗击毛子,保我华夏北境,哪里有结盟这样的事?再者,舍妹来此也只是为了求医问药,拗不过秦夫人盛情,才在秦府多留了几日,现下早已经搬出来,随小弟一道住了旅馆。这女孩子家,最重名声,还望赵兄替小弟澄清澄清。”
“这误会可让国民政府吃不消啊。这不,赶忙就派了赵某前来打探消息,还以为两家清闲了几年,又要动起干戈,搞得天下混战呢。”
赵敬萧话里带笑,目光却尖锐犀利,透着浓浓的审视。
民国初建,百姓刚休养生息几年,这种时候,谁先战,谁就失了民心,变成华夏千古罪人。
宋青山敛起眉眼,手中转着精致的茶盏,悠悠开口:“赵兄啊,这种大道理,你我自然明白,可有些人,土匪当惯了,隔些日子不去偷些抢些,怕是心痒难挨啊。”
赵敬萧皱眉道:“你是说……”
“小弟也就不跟赵兄打哑谜了。”宋青山将杯子往桌上稳稳一放,顿时收起ʝʂց了脸上的漫不经心。
“关东秦家,会是安分守己的主?”他说着嗤笑道:“你看这几年,各家都不动如山,只有秦家,隔三差五就要往边境派军,美其名曰抗击毛子保我华夏,实则呢?厉兵秣马,贼心不死啊!”
赵敬萧渐渐皱起双眉,表情严肃。
宋青山身子稍倾,再接再厉道:“咱们若不主动出击,待到那群歹人准备停当,便是大难临头,悔之晚矣!”
“这…….”赵敬萧犹豫道:“秦家有这个胆量?据我所知,他们的家底并不厚重,要同时打两家的主意,怕是不容易吧!”
“劣虎贪婪啊,赵兄那日也见了,这次随军的,可都是些新兵娃娃。为了增强兵力,秦家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刚训练半年便要派上战场。那秦戈刚回国一年,便娶了顾家的闺女,所为何者?还不是贪图顾家的富贵!妄图借此扩充军备,补足粮饷。秦家之贪,可谓虎狼之态尽显。”
赵敬萧似乎被这番话说服,腰背一软,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乱世,何时才是个头啊……”
他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目光已经趋于坚定:“宋家希望赵某,做什么?”
宋青山直起身子,笑道:“赵兄此行回去,可否给南边那位世伯带个话?就说宋家有意,与淮南结盟,敲山震虎!”
赵敬萧低头沉思片刻,道:“只是一句话,很难有说服力,宋家多少要提供些有诚意的东西。”
这人精,又打什么主意?
宋青山心里警惕起来,面上却殷勤道:“赵先生的意思是?”
赵敬萧挑挑眉:“据我所知,南边那位久居扬淮场,一向喜欢温婉美人。现下贵府小姐又刚好在京,何不借此机会结个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