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枕棠
简介:春水引着他们进了二门,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殿下,今日宾客太多,我们大姑娘说男女宾客需得分开接待,郎君公子们在前头的咏翠苑,姑娘们则是后院的永和斋,大姑娘和四姑娘都在呢。正好走到垂花门,不少宾客堆在这里说话,一见到宋枕棠,齐齐俯身请安。宋枕棠抬手欲叫他们平身,却先看到了手腕上露出来的一圈天青色,顿了顿,转而指向身后的萧琢,说:“这是驸马。”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驸马?方才大多数人都把视线放在了宋枕棠身上,根本没去注意他身后的萧琢,就算注意到,也没意识到他的身份。
15.
宋枕棠也是第一次和男人这般亲近,膝盖碰着膝盖,手腕挨着手腕。
温热又陌生的触觉贴在经脉处,让她十分不自在,她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腕,问萧琢,“还没上完吗?”
萧琢这才回神,用指腹揉开最后一团药膏,说:“好了。”
宋枕棠好奇地抬手,这药膏颜色很浅,被揉到伤口上呈现透明色,但还是有些明显的,她不高兴地晃了晃手臂,问萧琢,“这就是你的办法?”
萧琢说:“自然不是。”
他伸手拉开宋枕棠刚刚翻找过的抽屉,精准地挑出来一条天青色的长带子。
宋枕棠眨眼看着,认出那是自己某次穿着男装出门时,预备的发带。
她不明白萧琢拿这个干嘛,正要问,就感觉手腕被轻轻一带,一低头,萧琢握着那跟轻飘飘的发带一圈一圈地绕在了她刚涂过药膏的手腕上。
“你这是……”
萧琢利落地打了个结,满意道:“如此,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他将宋枕棠纵到手肘处的袖口拉下来,将手腕盖住,那一圈浅色发带根本不显眼。就算抬手露出来,也并不突兀,根本不会有人想到那是包扎的绷带,只会以为这又是什么新兴的装饰搭配。
宋枕棠也还算满意,左看右看,又担心刚才涂的药太厚会有药味,小狗似的贴近闻了闻。
萧琢对此也是早走准备,他从怀中掏出另一枚荷包,递给宋枕棠,“殿下把这个戴上。”
宋枕棠一头雾水地接过,又问:“这又是什么?”
萧琢示意她闻一闻。
宋枕棠狐疑地拿着荷包贴近,竟是嗅到一股浓郁的草药香,不难闻,反而有一股清冽的甘甜。轻轻一捏,感觉里面应是装满了草药。
若是挂在腰间,就算有人闻到有药味,也可以解释说是荷包里传来的。
可是萧琢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些,又是草药填满的荷包,又是专治外伤的药丸?
她有些好奇,但见萧琢将荷包递给她之后又挪回了车门口的位置,闭着眼睛,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她便很有分寸地没问,将荷包挂上了。
没多久马车到了郴国公府,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所以她们到的已经算不早,大门口的巷子里已停了不少马车。
但宋枕棠身份不同,她的马车是能直接驶进郴国公府的。
一下马车,便见裴之婉的贴身婢女春水在不远处等着。
春水走过来给宋枕棠见礼,未想到后面又跟着下来一个男人,她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请安道:“参见驸马。”
萧琢跟在宋枕棠后面,轻嗯一声,这模样不像她夫君,倒像是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宋枕棠看他有些想笑,抬手掩了下唇,问春水:“表姐和阿婉这会儿在哪?”
春水引着他们进了二门,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殿下,今日宾客太多,我们大姑娘说男女宾客需得分开接待,郎君公子们在前头的咏翠苑,姑娘们则是后院的永和斋,大姑娘和四姑娘都在呢。
正好走到垂花门,不少宾客堆在这里说话,一见到宋枕棠,齐齐俯身请安。
宋枕棠抬手欲叫他们平身,却先看到了手腕上露出来的一圈天青色,顿了顿,转而指向身后的萧琢,说:“这是驸马。”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驸马?
方才大多数人都把视线放在了宋枕棠身上,根本没去注意他身后的萧琢,就算注意到,也没意识到他的身份。
这会儿宋枕棠一提醒,众人急忙再度行礼,心里却都不约而同地想:不是说公主不满意陛下的赐婚么?怎么今日会带着驸马一通赴宴?
只可惜,他们注定得不到答案,只在宋枕棠叫起的声音中藏起心底的疑惑,再度俯身。
实际上萧琢也疑惑,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不明白宋枕棠怎么忽然想起要介绍他来了。
实际上宋枕棠只是因为想到萧琢方才给她涂药的事,他随身备着伤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经常受伤。
在萧琢成为她的驸马之前,她就曾听父皇许多次的提起过他。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当属多年前那次睦州平乱。
本来是十成十拿下的一场平乱。因为属下有叛军的奸细而变得艰难起来,萧琢自己也被埋伏设计,迎战时从背后被人射中,光是右手就中了四箭,险些命丧沙场。
绝境之下,听说还是萧琢孤军深入擒住了对方首领。而捷报送到燕京时,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宣成帝收到奏折又急又气,当即就赐下去了一大堆的伤药和封赏。其中甚至还有宋枕棠的一枚小小玉佩。
她当时差不多六七岁,最是崇拜浴血疆场的大英雄。萧琢彼时也虽只有十六七岁,但已经在沙场上摸爬滚打数年,是继他的父亲去世后,大齐朝的新战神,十分得百姓拥护。
但后来不知为何,他在众人口中的形象,就从英武的少年将军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暴虐之人。
连带着宋枕棠对他的印象也跟着转变。
但无论如何,他镇守西北多年,总是功大于过的。宋枕棠也不希望众人总是用那些冷血的词语去议论他。
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何况萧琢现在已经是她的驸马了,就算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她也不希望总有人在背后议论他。
她想着,故意比方才叫起时慢了一些,果然众人起来之后,不敢再用那样探究的眼神去看萧琢,她十分满意。
萧琢大致能猜到她的用意,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有一道微光闪过,隐约泄露了他的情绪。
众人起身后,宋枕棠和萧琢也要在垂花门分别,一个随男宾往前院去,一个到后院。
纵使甚少有人敢真的欺负了宋枕棠去,但萧琢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对秋桑嘱咐道:“公主若有事,就派人去前院告诉我。”
秋桑根本没想到驸马还记得关切公主,愣了一下,忙欣喜地应了,“是,奴婢晓得了。”
说话间,宋枕棠已经被众多贵女一同拥簇着往后院去了,萧琢摆手示意秋桑快些跟上,然后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影子之后,他才转身往前院去。
如春水所说,今日来赴宴的宾客实在不少,随处可见年轻的勋贵公子,三两成群,时不时就停下寒暄客套几句。
萧琢孤身一人穿梭其中,多少显得有些不合群,但他并不在意,径直绕过人最多的湖心亭,并不想与其他人多交谈。
然而萧琢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旁人。
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男人从不远处的小径走过来,他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别人,看见萧琢的时候明显愣了愣。
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萧琢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那人却仿佛认识萧琢,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并拱手揖了一礼,“在下赵桓,见过萧将军。”
赵桓?
听到这个名字,萧琢眉眼微微一动,朝他回了一礼。
赵桓主动道:“将军在西北多年,京中没有旧友吗?不若我们同行。”
萧琢拒绝道:“不必了。”
赵桓也不勉强,笑了笑便拱手先行,萧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
赵桓,他自然听过这个名字,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六品修撰。
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宣成帝最先看中的女婿,宋枕棠原本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