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寻,今天谢谢你。”
“嗯。”何寻语气淡淡。
陈清溪为难,想说她欠他一次,又害怕上次送客的戏码重演而刻意保持距离。
何寻穿好鞋直起身,唇角展露讽刺的笑容:“别想多了。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也会抽空主动问你小瑞好不好?能不能接受我突然的离开。”
陈清溪受够了他的高风亮节:“你离开了吗?不是擅自跟小瑞约好一年一次的庆祝日了?”
何寻的语气没比她友善多少:“随你怎么想,我是临时起意。看到小瑞那么伤心,对我也算安慰,看来真心还是能换来真心的。”
陈清溪心里一点也不挣扎了,随便他困不困开车安全不安全:“慢走不送。”
何寻走出大门,潇洒挥手:“明年见。”
陈清溪狠狠把门关上,刷了个牙回屋睡觉。
隔日清晨,母女俩同时醒来。
陈清溪给女儿穿衣服,小瑞搂住她脖子:“妈妈。”
“嗯。”
“何寻爸爸去上班了吗?”
何以为家(一)
陈清溪是在完整的家庭长大的,有父母也有祖父母,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单亲妈妈养大的。
她从没觉得成长过程中缺少爱和陪伴,虽然大字不识的杜小燕从不用语言表达。
她从自己妈妈身上看到单亲妈妈的能量,哪怕贫穷,也能给女儿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因此,候新死后,她并没有害怕即将到来的育tຊ儿挑战。
与此同时,她也从自己妈妈身上看到了硬凑一个“完整之家”会落得哪般悲剧收场。因此,面对何寻的求爱,她真的没办法为了孩子勉强答应下。
陈清溪知道是何寻教小瑞叫爸爸的,她也知道,小瑞发自内心渴望有个爸爸。
孩子有什么错呢?
她无法苛求四岁的孩子认清现实放弃对父爱的渴望,也知道四岁的孩子不愿做幼儿园唯一一个没爸爸的小孩。可她真的好想告诉小瑞,没有爸爸的人生,真的没关系。
她自己也一样出生就没有爸,并且还在十五岁失去了妈。
可是小瑞你知道吗?血缘不是唯一的亲缘,人活着是可以找到自己的亲人,是可以给自己一个家的。
比如爸爸和妈妈,他们就找到了彼此。
2004年初,法律上成年的陈清溪给自己认了个哥,她有了家人。
有了哥,两人相处跟从前没太大变化。
候新早出晚归城里城外给人装热水器、修热水器、干杂活,陈清溪早出晚归端盘子上菜去药厂打工。
春来,日渐长,他俩还是天黑才到家。
不过陈清溪不用再在八平米的小屋烧煤炉做饭担心中毒,候新家有煤气灶,她有地方蒸馒头腌咸菜擀面条了。吃完饭通常是八点多,她会在候新那看两集电视剧,候新跟房东打过招呼,允许陈清溪用浴室热水器洗澡,她不用再去大众浴室了。
再要说什么小变化就是,一年那么多节日,他俩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商量怎么过节了。
天气热起来之后,陈清溪把自己和候新的厚衣服洗了晒在院子里,为了不让房东嫌弃哥哥事多,她还把老杨的冬衣洗了。
晚上她把晒干的衣服收回屋,候新提着袋子回来,他买衣服了。
绿格子衬衫和黑色摩托短袖是候新的,粉格子衬衫和白色小花短袖是陈清溪的。
陈清溪第一次拥有这么好看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