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根筋管不住性情冒犯了日本人吗,愣葱一头,怎可能会被对待军统特务一样上刑,抓了戴笠毛人凤也不过如此。
哼,夸张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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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睐把一张回执单和警务记录推过来。
“瞧瞧,签字人:白莹莹!”“日期:民国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三号!”
手指在那上边重重敲:“你给我说说,这人十一月就蹲号儿了,怎她就能在十二月出现在咱警所。”
金三一愣:“你咋知道她十一月蹲号儿了?”
金睐无语了:“合着三叔你不知道这个人?”
金三糊涂:“不知道,咋啦?”
“她前阵子天天上报纸上广播,你不知道她?”
金三一脸茫然。
金睐恨其不争,他也晓得三叔虽然天天抱着话匣子,但除了锄奸的广播别的一概不听。
“三叔,你这是重大渎职啊,你给她拿走了什么?物证!”
他指着警务记录上的‘物证’二字,气不打一处来。
金三彻底蒙了,惊呼:“敢情是有人冒充字号呐?”
他侄子懒得开悟他了,收起那些单子锁进抽屉里。
嘱咐说:“捂着!千万捂着!”
重重敲桌子强调:“千万不能跟旁人说!不然渎职事小,米家会把咱当同伙!”
金三怯了,声音不由得压的极低,问:“米家?最上面那位‘米’?”
他指的是警察局大局长米伯翁。
他侄子正要说话,电话铃响了,接起来是分局打来的,催金睐上某某地开表彰会,金睐于是顾不上三叔了,叫他回去自己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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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北平,天地白茫茫,远处正阳门箭楼隐约耸立,近处手帕胡同空荡荡的。白宅昏暗的窖窨里,有股子阴湿的泥土气。
丁二爷提着油灯,给王二麻子嘴里灌了些水。
这个地痞现在还不能死,按照大小姐的计划,他将是扳倒敌人的关键利器。
所以丁二爷隔一天下来地窖一趟,给他塞一只窝头。
地窖里空气稠浓,昏暗之中,油灯的火苗忽大忽小,仿似鬼影憧憧,王二麻子哭丧脸哀求放了他。
丁二爷不理会,收起水碗,爬上窖口将之苫好遮严。
回到北屋后,大门响了,丁二爷晓得大小姐今晚可能会来,有意没上门闩。
白素宽进门了。
身穿裘皮大衣,足踩高跟玻璃鞋,并且给丁二爷弄了一条棉裤。
丁二爷见这行头,道:“看来今儿找着姓胡的了,事情还顺利吧。”
“暂时还不好说。”白素宽道,“我今天只是刺激一下胡家,之后能否按咱们的计划走,还得观察他们接下来的反应,您从明天起密切跟踪他们。”
丁二爷应下。
接下来二人分头行动,丁二爷负责盯梢和看守地窖,白素宽则要尝试让王卉的指纹出现在那张物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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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天晴,清心女中正在上课。
校舍前的砖雕花栏旁,白素宽正在与女中的学监朱女士娓娓交谈。
学校场合不宜装扮华贵,她来前在东交民巷的白俄服装店变卖了貂皮,此时身上是新买的呢子风衣,风衣下摆露出寸数长的宝蓝色旗袍边沿,
学监朱女士的手上拿着刚刚看过的简历。
北平光复以来,学界同社会各界一样都在甄审肃清。曾参加过日伪活动的教职人员遭到教育部撤职解聘。加上目前各个学校取消日伪教材,恢复沦陷前的国文课程,一时间北平出现教师荒,报纸上的教职招聘启事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