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鹿
简介: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银灰色的打火机被夹在灵巧修长的双指间转动。而后翻盖翘起,一束蓝色火焰冒出,映亮了它后方那个男人的面庞。是个眉眼锐利而冷硬的少年,还有一头嚣张的银灰色碎发。“Hello。”他朝他们懒洋洋地报名字,“我叫黎厌。”随着抬手动作,飞行夹克上的铆钉发出吵闹的撞响。黎厌停顿片刻,薄唇轻启,吐字时舌尖银钉泛着冷光,讲出的话却比他的长相还要恶劣——“不过,你们这是在偷.情?”
池鹿回到别墅二楼时,她和路一妍合住的房间门没关。
房门半掩,路一妍正跪坐在亚麻地毯上,整个身子趴在床边,而她面前是一张摊开的空白信纸。
房间内,路一妍正满脸纠结地发着呆。
她还在纠结来恋综的第一封信,要写给谁。
本想写给汤宪的,他性格开朗,平时从事的是艺术策展工作,她聊的话题他都能接。
但她又还想了解其他人,比如盛书禹那样家世好还烧得一手好菜的、又或者沈听迟颜值身材俱佳又温柔随和的,他们和今天请假的男三黎厌都是她平时很难接触到的优质男士。
听到门口的动静,路一妍扭过头,眼睛一亮,“鹿鹿,你回来啦。”
“嗯。”
池鹿应了一声,换好鞋进来。
刚爬完楼梯还有点热,池鹿感觉身上的披肩在往下滑,她也懒得管了,径直走到行李箱旁边找浴袍,打算再去冲个澡。
直到,池鹿感觉到一股难以忽视的灼热视线落在她身上。
一回头,路一妍正咬着笔,痴痴地看着她的后背。
视线相撞,对上池鹿困惑的双眸,路一妍大窘,连忙道:“咳……我是想说你的信我帮你放到床头了。”
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一张崭新的信纸。
池鹿笑了笑,却并没有要立刻就写的意思,“谢谢啦。”
见她拿着浴袍和一些护肤品去了浴室,路一妍才松了一口气。
她脑海还在边回想刚才女孩白玉一样光洁滑腻的后背,还有她躬身时被旗袍勾勒出的曼妙曲线,想得她脸都热了。
她平时写小说都不敢写的夸张身材,池鹿竟然全都有。
【哈哈哈哈哈路一妍这是什么花痴表情,小心哈喇子淌下来了】
【她在演我,正在看直播的我也是同款表情……没骂过池鹿,下辈子能不能让我也长这样】
【盲猜一妍会写汤宪吧,两个快乐小狗稳定上分!】
【我比较好奇池鹿会写给谁,她好像一点也不纠结,应该会写给靳尧洲吧?沈听迟估计不可能了,她完全不像传闻里说的是影帝梦女】
【要么就是藏太好,要么就是不喜欢了,但越是这样我越想看两个人组队】
【……我也】
路一妍独自纠结了半小时,才把信写完,折上信封后,她又在包里找了一个贴纸贴上去。
池鹿也刚洗完澡出来,还在手腕上涂抹修复霜。
这具身体完全和她自己的没区别,一样容易受伤也容易留痕,幸而两人用的护肤品也差不多,池鹿将药膏在手腕上厚敷一层,期望明天这圈红痕能尽早消退。
抹完药,池鹿提起笔三两下写好信,向正站起身的路一妍伸出手来,“要一起去寄信吗?”
路一妍怎么会拒绝她,立刻挽上来,“你写得好快啊,我光是想着都想了一小时。”
池鹿笑笑没说话。
如果光靠文字就能获得选择,那原主连续三天写满整整一页纸的信又算什么?
她记得沈听迟不仅没看,还把她后两天的信丢到草堆里生火了。
今天的临时投信区就在设每个嘉宾的房门口。
其他亮着灯的三个房间,分别合住的是靳尧洲和沈听迟、汤宪和盛书禹、林佩瑶和安淼,还有一间空置的是留给尚未露面的三号男嘉宾黎厌。
眼下,每间房门口都挂着藤编的挂篮,挂篮上缠绕着几朵可爱的月季铃兰。
池鹿过去时,安淼正好回房将房门掩上。池鹿看到挂篮里空空如也,反而是隔壁盛书禹的挂篮里放着一封信。
难怪刚才看到她,安淼表情很是慌张。
脑海里,一直安静的系统忽然嘟囔道:【剧情怎么提前了?女主安淼应该是第四期才开始投盛书禹的呀。】
池鹿轻笑了下,“不知道呢。”
她将自己的信也放进去,才慢悠悠踩着拖鞋去楼下单采。
等结束时,夜已经深了。
走廊里的灯熄灭两盏,池鹿走到转角处,明暗交界时正好有人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虽然没说话,但那魁梧的身形立刻就让池鹿猜到了是谁。
靳尧洲大抵刚洗完澡,身上是一件随意的黑T,衣袖处还有淡淡的水痕。走近了,她发现男人紧实的胳膊上还贴着那她三个歪扭的创可贴。
而池鹿不知道的是,其实靳尧洲早就在看她。
靳尧洲看到池鹿外披着一件挺括的西装,但西装袖口却高挽起,袖口下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涂着一层厚膏药,以此来遮盖白天被他攥出的红痕。
看她坐在庭院里单采,看到她白皙的腿弯很快被院子里的蚊子叮得都是红点。
等靳尧洲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站在了池鹿房门外。
此时,池鹿凑近了些,漂亮的狐狸眼盯着他,“咦,你是刚投完信吗?”
“……只是路过。”
靳尧洲垂下视线,低道:“早点休息。”
说完他立刻离开了。
只不过离开前,池鹿感觉有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里。
池鹿回到房间,路一妍正趴在床边读信,看到她,路一妍信也不看了,立刻把怀里的抱枕扔到一边,担忧地看着她,“你看到门口的挂篮了吧?”
池鹿将西装脱下挂好,“嗯。”
路一妍立刻像被点着的炮仗,跳坐起来,“不是……靳尧洲怎么这样啊,虽然吧,虽然我也知道他开始就跟个闷葫芦一样,但他怎么又弃投!他怎么能不选你啊!!”
池鹿有点想笑,一时间分不清没收到信的人是自己还是她。
她拍了拍路一妍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下午的第一名有加成,我不会那么早淘汰的。”
“我说的才不是淘汰的事,我是觉得这个闷葫芦没眼光。”路一妍这才看到她手里的防蚊药膏,好奇道,“咦,这是谁送的?”
池鹿眨了眨眼,“闷葫芦。”
路一妍:“……”
【啊???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我的靳风玉鹿刚嗑上就BE了?豹豹你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呀!】
【我都不忍心看池鹿的表情了,妈呀好心疼,什么药膏直接扔掉算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我觉得靳尧洲对池鹿态度特矛盾,是那种明明有好感又想远离她的感觉,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前情啊?】
【对,你们刚才应该没切汤宪单人直播间吧,这个药膏还是靳尧洲特地去找他借的,他那么糙肯定不会带这种东西啊】
【……我怎么感觉像喜欢但直男不自知】
【插个题外话,我刚看了规则,都没被投的人明天要组队,所以池鹿和沈听迟……】
【我靠,缘妙不可言】
节目组故意想让嘉宾们错开投信时间,以便制造惊喜。
而沈听迟是最后一个录完后采的人。
他回到房间后,靳尧洲早已睡下。
两人的床一个靠窗,一个靠近走廊,也配置专门的床头柜和衣柜,唯一需要共用的长桌,也是一左一右放着各自的生活用品。
可谓是泾渭分明。
沈听迟的视线,落在靳尧洲的那堆东西上。
黑色登山包的拉链还开着,里面塞着便携电筒,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登山工具,外形粗矿、黑压压的物品上面,唯有那封粉色的信很是醒目。
信被放在包的夹层里,露出一角。而信上面的拉链上,还系着一根薄荷绿的丝带。那根丝带他今早还见过,是在嘉宾初印象的展架旁。
当时他取走了薄荷绿旁边的鹅黄色,代表安淼的颜色。
他也记得其他三位男嘉宾,包括靳尧洲,都没有人选池鹿的那根薄荷绿。
而此刻这根丝带,却赫然出现在了靳尧洲包里最隐蔽的角落。
*
池鹿半夜是被渴醒的。
空调房冷而干燥,她睁开眼,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水杯,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池鹿在继续睡和下楼拿水的世纪难题中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坐起来,她穿好拖鞋轻手轻脚出门,摸索着走到了楼梯口。
好在眼睛很快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加上一楼是几面巨大的落地窗,朦胧的月色投进来,让她很快分辨出厨房的方位。
池鹿快步走到厨房水吧,在柜子里拿了两瓶常温矿泉水,拧开其中一瓶的旋盖,靠在吧台边慢慢喝着。
细微的吞咽声,夹杂在窗外的海浪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几乎听不到。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
沈听迟却因为听觉极度敏感而听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此,他才失眠下楼,靠着电筒读剧本催眠,直到电筒电量耗尽,他才迫使自己躺下一会。
沈听迟手肘撑在沙发上,缓缓坐起身,被打开的剧本从他脸上滑向胸口,露出被书盖住的微乱碎发,还有碎发下那张清俊的脸。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褐色眼眸不动神色地瞟向声源处。
池鹿还侧对着他在喝水。
沈听迟发现她人如其名,很像湖边饮水的幼鹿,三心二意的,喝几口就会停下来,远眺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沈听迟半晌等不到她离开,微抿了抿唇,彻底坐了起来。剧本滑落在地,发出一声响,像是主人的提醒。
池鹿一怔,懵懵地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
池鹿先是被吓了一跳,毕竟她以为偌大的客厅没人,没想到不仅有人,还是个白衣男人。
但那人背靠着沙发,气质温润,血色不多的薄唇紧抿着,似乎正因被睡眠不足而困扰。松泛的家居服领口下,他锁骨凸出而性感,此时因为呼吸而不断起落。
是沈听迟。
池鹿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原主不择手段也要亲他一口。
这人身上有种诱人的破碎感,越碎越美的那种。
沈听迟见池鹿并未惊呼,反而很从容地走近过来。
她停在沙发靠背处,语带关心道:“对不起,是我刚刚吵到你了吗?”
随着池鹿的俯身,沈听迟甚至感觉到有细小的发丝落在他颈侧,鼻息交错间仿佛回到了那夜酒店的走廊。
“没有。”
沈听迟沉默着朝后仰了仰,唇角牵起柔和的笑,“池小姐,我们距离会不会太近了。”
池鹿莞尔道:“好像是。”
她退开一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还未等沈听迟松一口气,就见她托腮慢慢道:“距离这么近,我还以为你会和上次一样推开我呢。”
客厅的摄影机都关了,但沈听迟却没料到她会如此旁若无人地提起那天的事,似乎被他推倒在地并不丢人。
沈听迟视线落在她脸上,他想转移这个话题,便温声问:“池小姐这是失眠了?我带了褪黑素,需要拿给你么。”
可池鹿却没有像安淼一样,顺着他的话题走。
她漂亮的狐狸眼睁大,好奇地看向他,“失眠的不是你吗?”
沈听迟唇角衔笑,“……只是被你吵醒了。”
“啊——我以为你是听觉和触觉太敏感,才到一楼看剧本催眠。”池鹿帮他把剧本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吻戏?”
沈听迟见池鹿将剧本递过来,轻柔的语调里尽是对他的关心,“之前对你做过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以后不会了。不过,你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隐疾……”
沈听迟抬起眼眸。
却见池鹿目光诚恳,像是真的在帮他想办法,甚至为了照顾到他作为男人脆弱的自尊心,连声音都压低了些许。
“作为同行,以及你的剧粉,我希望你以身体为重,先不要强求自己接吻戏,去看医生做个全身检查才最要紧。”
“……”
沈听迟眸光泛冷,在池鹿即将起身时,他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剧本再度掉落在地。
沈听迟亲眼目睹过,也听各路导演评价过池鹿的演技——夸张而俗套,几乎不睁眼就能猜到她怎么演,生气是瞪眼,委屈是瘪嘴,算计人时眼睛会滴溜溜乱转,生怕观众看不出她是反派……
再美得人在镜头前五官乱飞时,也让人溺爱不起来。
而此刻的池鹿被他注视着,神情由担忧转为讶异,那张娇媚与清纯并存的脸蛋上,却独独看不见伪装的痕迹。
要么是她的演技在一周内飞跃了。
要么是她真的只是单纯放下了这段感情,出于粉丝在担忧他的身体,担心他某些功能“有障碍”。
但前者可能性为零。
沈听迟的脸色几度变幻,最后才垂眸冷笑了笑,“多谢你关心。”
池鹿摇了摇头,乖巧道:“……没关系的,我也只是想弥补当时的伤害。”
她正想将手抽回来,却听到黑暗中又传来一声轻响。
这一次,声音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池鹿还未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轻响,就听到又是一声“咔嚓”。
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银灰色的打火机被夹在灵巧修长的双指间转动。
而后翻盖翘起,一束蓝色火焰冒出,映亮了它后方那个男人的面庞。
是个眉眼锐利而冷硬的少年,还有一头嚣张的银灰色碎发。
“Hello。”他朝他们懒洋洋地报名字,“我叫黎厌。”
随着抬手动作,飞行夹克上的铆钉发出吵闹的撞响。
黎厌停顿片刻,薄唇轻启,吐字时舌尖银钉泛着冷光,讲出的话却比他的长相还要恶劣——
“不过,你们这是在偷.情?”